那天下課之後,我聽見蘇晴在我耳邊說,“一一,難得你膽大一次,就堅持到底吧!人生,畢竟是自己的。”
於是我忍了一夜的淚水瞬時決堤。
我轉身抱住蘇晴,哽咽道,“以後不在一個班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蘇晴摸了摸我的頭髮,沒有說話。
一切,終於塵歸於塵,土歸於土。
我們還是一起上下學,一起去食堂吃我們最愛的板栗雞,一起講笑話逗彼此開心,一起分享彼此的心事與小秘密。
與分班之前最大的不同就是,以前常常需要透過我牽線搭橋、傳遞訊息的霍明遠,再也不需要我這個小紅娘了。
我依然喜歡粘著蘇晴,喜歡在有她的地方肆無忌憚,儘管那些個地方,總還有一個霍明遠。
只是漸漸的,遲鈍的我也開始發現,其實,一切,都已不復往昔。
也許每一對情侶都不喜歡在你儂我儂的時候,旁邊還有隻巨大型的電燈泡。
哪怕這隻電燈泡對她很重要。
也許“重色輕友”是人之常情,也許愛情總是比友情更容易使人沉醉,又也許,距離這個奇妙的東西,真的能把咫尺和天涯顛過來又倒過去。
總之,我的蘇晴,自從跟霍明遠分到了一個班,就再也不是我的蘇晴了。
之前我粘著蘇晴的時候,霍明遠雙手環在胸前,衝我哼哼,“程一一,你已經霸了她六年了,還不該讓著我點。”
說得那麼理直氣壯,那麼理所應當。就好像真的是我太霸道,太不應該。
剛開始蘇晴還會挽著我的手臂朝霍明遠笑,“我跟一一誰跟誰呀!我喜歡被她粘著霸著。”
然後我就二二地伸出一把剪刀手,不顧形象地對他扮出巨醜的鬼臉。
只是不知什麼時候起,蘇晴漸漸不再幫我了。
只是不知什麼時候起,蘇晴開始摸摸我的頭髮,“好一一,咱們好女不跟男鬥,就先讓他這一回。”
只是不知什麼時候起,不等霍明遠開口,蘇晴便會朝我微笑,笑得甜蜜,甜蜜得不像蘇晴,“一一,今天中午我們要出去一趟,不要等我吃飯了。”
剛開始我還會一臉揶揄地開她的玩笑,“重色輕友啊小晴晴,有了明遠哥哥就不要閨蜜了。忘恩負義呀蘇女俠,得成眷屬了就不要紅娘了呀!”
然後看她說起話來再沒有往常的伶牙俐齒,滿臉緋紅的樣子,笑著把她推給霍明遠,“你可得把我們蘇大小姐給伺候好了,你看我們蘇晴為了你都不要我了。”
只是漸漸的,我的蘇晴,終究還是離我越來越遠了。
我叫她一起去逛街的時候,她對我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啊,一一,我跟明遠約好了要去城西。”
我叫她一起去看電影的時候,她說,“不好意思啊,一一,我跟明遠約好了要一起做數學題。”
我叫她一起去跑步的時候,她說,“不好意思啊,一一,我每晚都跟明遠一起到操場上跑兩公里,實在是沒有力氣。”
有的時候,我會嘻嘻哈哈地笑著扯扯她的衣角,“那加我一個唄。”
然後看著她嘴角不自然的笑,再笑著補一句,“我開玩笑的,我找別人玩兒去,才不做你們的電燈泡呢!”
然後回班裡跟同學們嬉笑,畫畫、折花,寫信給林溪。
於是我開始明白,原來老天的手藝還不如我,不但不會修補殘缺,還要在殘缺的旁邊再剜掉一塊去。
我所以為的收穫了霍明遠,原來只是個美麗的誤解而已。我誰也沒有收穫到,卻漸漸失去了我的蘇晴。
有時候少了蘇晴和霍明遠,我跟陳曉曦會一起對影自憐,大嘆一聲“同時天涯淪落人”,再來一句“不如憐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