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邊,一盆擺在門口。
邊擺弄還邊唸叨著,“一一啊,你們開業時我還在出差,沒過來幫忙也沒有送禮物,今天可都補上了。”
我一聲“謝謝”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他的聲音震得是外焦裡嫩,他說,“看在我又是送禮又是出力的份上,一一你是不是得請我吃頓飯?”
疑問句式,命令語氣。
於是我就被他大宰了一頓。
自從我們的“一緣堂”開業以來,我幾乎每個休息日都會待在那裡,有顧客的時候就上前幫忙服務,沒有顧客時,就玩玩手機、做做手工,日子倒也過得悠閒自在。
剛開始時,媽媽總覺得這樣兩頭忙活實在太累了,總想讓我辭掉一個。不過看我樂在其中,也便不再幹涉。
再後來,我們聘到了助手,再加上唐糖的表妹還有表妹的表妹,終於不再缺人手,也便用不著我和唐糖兩個“老闆娘”日日輪番坐鎮,時間又自由了許多。
之前迫於無奈對唐糖許下的誓言,最終在唐糖的遺忘下無疾而終。天知道我有多麼慶幸她忘記了,畢竟如果她當真追究到底,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樣向她交代。
我自己都搞不明白的東西,要怎樣說給別人聽呢?
也許我只是受不了孤獨,反正是搭夥過日子,只要能好好過,跟誰都是一樣的。
我與徐陽的關係依舊與往常一樣,一樣的見面、吃飯、聊天、看電影、看展覽,我會跟他講幼兒園裡的小朋友們各種呆萌的趣事,說到激動處會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他總會很配合地笑笑,有時候也會故作沉思的樣子,一本正經地調侃一句,“原來做幼兒園老師這麼有意思啊,看來我要考慮考慮……要不要棄醫從教了?”
他有時也會提到一些他工作上的事情,有時會提起緊張的醫患關係,有時會提起生命的變幻無常,有時會提起人心的世態炎涼。他的故事大都很沉重,就算是有人經歷幾番驚險後最終死裡逃生,過程也總是讓人為之一痛。更遑論那些千奇百怪、光怪陸離的事例,腰纏萬貫而藥石無效的,有法可醫卻因囊中羞澀而不得不放棄治療的,病人一個人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兒子們卻在門口大吵著爭家產的,比比皆是。
我們都親身經歷、親眼所見過無數的故事,只是,我的總過於輕鬆,而他的,又過於沉重。
沉重的故事,饒是你用再怎麼輕鬆的語氣講出來,也難逃沉重的牢籠。
許是我臉上的表情也實在太過沉重,他講著講著,就會跳到其他的話題上去。他向來健談,又生就陽光,總能恰到好處地轉向另一個話題,毫不突兀,卻又風格迥異,馬上就能讓我一掃之前的陰鬱甚至輕笑出聲來。
我曾經問過他,每天都要目睹這麼多的生死掙扎、離合悲歡,不會難受嗎?
他笑笑,說司空見慣的東西,總容易讓人習以為常。
我沒有接話,一邊在心裡暗自佩服他,一邊又暗想,我還是想多習以為常一些簡單愉快的東西。
明明沒有說出口,徐陽卻彷彿看出了我的心思,他的臉上帶著乾淨的笑,在我面前鄭重承諾,“一一你放心,以後這所有的陰霾與負擔都由我來承擔,你只要快快樂樂的就好。”
這實在是再甜蜜不過的情話,我有些無所適從。
平安夜那晚徐陽本來約我去迪士尼,這是我倆從來沒有一起去過的地方,他知道我暈車,知道我膽小,知道我第一次去遊樂場時的悽慘下場。卻也知道,這世界上有一種物種,會對某種東西愛恨交加,喜憂參半,明明不能接觸卻還是心心念念地想要碰碰。
平安夜,據說那裡佈置得很美,有各種有意思的活動。
只是在我一切都收拾妥當、興高采烈地等待著他出現在樓下,然後一起出發時,他突然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