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十七跨乘一群極北黑頸灰雁,輪替接力,長途跋涉,比御器飛遁慢不了多少。 沙艨艟憑兩條腿,怎麼攆都攆不上,好在他早有打算,並未直取極晝城,而是先去了河丘城西三百里的崤山,那裡有他暗中佈置的一處隱秘/洞府。
沙艨艟賣相雖然粗獷,其實頗有心機,這一處洞府本是上古天妖的墓穴,藏於崤山山腹中,絕少有人知,當年他偶然得了訊息,匿而不報,待得天下大定,胡帥分封六星,他特意挑選河丘城,順勢把古墓佔為己有,留作避難的後手。古墓外原有石人石獸,他盡數毀了,棄入深谷之中,施展神力,用一塊千斤巨石遮掩住入口,年長日久,巨石上爬滿了藤蔓雜草,若非事先得知,看不出絲毫端倪。
到達崤山時已是黃昏,暮色四合,山野之中空無人跡,唯有低微的鳥鳴。沙艨艟伸出胳膊抱住巨石,略搖了搖,用足了力氣挪開一道縫隙,閃身鑽入古墓,又反身將巨石合攏如初。
黑暗之中,雙眸亮起綠油油的光芒,沙艨艟沿著甬道快步前行,忽左忽右,熟門熟路,無移時工夫便來到墓穴深處。四壁俱為堅石所砌,吻合得天衣無縫,連極薄的刀刃都插不進去,墓室一角,懸著一盞黑黝黝的油燈,光影搖晃不定,正中三具石棺並排而臥,泛著清冷的微光。
古墓之中機關重重,當年沙艨艟仗著神兵真身,以拙破巧,一路闖到最深處。他深知財不外露的道理,親自動手,沒有假手他人,結果毀了不少好東西,也得了幾件好東西,那油燈便是其中之一,若不知底細誤闖進去,必定要吃大虧。
沙艨艟咬破指尖,彈出一點精血,不偏不倚落在油燈上,燈焰爆出一團火花,大放光明,將墓室照得纖毫畢現,無有一絲陰影。他這才大步上前,推開左首的石棺,伸手探入其內摸出一雙灰不溜秋的甲馬,往小腿上縛牢了,仍將石棺掩起,從原路折返,回到崤山中。
甲馬並非什麼殺伐至寶,其上固化了一道“土遁術”,無須修煉,便能驅使自如。沙艨艟四顧無人,當下彎腰抓起一把泥土,唸了個“疾”字,隨手一撒,甲馬閃過一道白光,將他往前重重一推,風馳電掣般疾衝而去,頃刻間離了崤山,消失在茫茫山林中。
一路土遁,飢餐渴飲,緊趕慢趕抵達極晝城,沙艨艟先找到唐橐,誰知他醉得不省人事,呼呼大睡,怎麼叫都不醒。無奈之下,他只得向胡帥的親衛打探訊息,這才得知慢了一步,魏十七已於前日進城,胡帥破關而出,正在極晝殿設宴招待他。
沙艨艟大步流星趕到極晝殿,命一個羽族親衛前去通報,過了片刻,那親衛出來傳話,說胡帥請他進去。
極晝殿得首窮天狐苦心經營數千年,集雄偉精巧於一身,堪稱“大瀛洲第一殿”,河丘城距離極晝城不遠,沙艨艟身為胡帥的心腹愛將,不知來了多少趟,早就看得熟了,他目不旁視,一路腳步噔噔,直闖入大殿。
大殿之中鼓樂飄飄,一隊妖嬈美女彈琴的彈琴,鼓瑟的鼓瑟,吹笙的吹笙,胡帥居中而坐,向魏十七頻頻舉杯,更讓沙艨艟吃驚的是,魏十七並非孤身一人,他身旁端坐著一個嫻靜貌美的女子,眉宇間英氣逼人,讓人無法正視。
胡不歸招招手,命親衛給沙城主擺上宴席,笑問道:“聽說你與魏道友見過一面,怎地巴巴地追上來了?”
沙艨艟心中一凜,顯然在胡不歸眼中,魏十七與他平起平坐,配得上“道友”二字,他咋咋呼呼稱呼他“魏老弟”,卻有些不妥了。他心中轉著念頭,笑道:“魏城主遠道而來,過河丘城而不入,只在大河邊喝了一頓酒,實在不過癮,我這個當主人的過意不去,只好趕到極晝城來作陪一二。”
胡不歸指著他大笑道:“你是惦記著老夫這裡的美酒了吧!”
沙艨艟打蛇隨棍上,道:“胡帥珍藏的美酒向來秘不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