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陷陣圖中,魏十七的感覺變得異常敏銳,他察覺到體內血脈湧動,滅絕星光像受驚的流螢,紛紛逃散。前方湧來的暖意驅散了嚴寒,高聳入雲的雪山盡在眼前,每一片雪層的起伏,每一道冰稜的鋒芒,都是那麼清晰可辨。
然而巴蛇法相不避不讓,拖著他直挺挺撞向雪山。
有過之前滅絕星光的經歷,魏十七並不慌張,反而有些期盼,難道雪山亦會居中裂開,現出一條通道來?
想象中的一幕沒有發生,一頭撞上大山,鼻青臉腫的一幕也沒有發生,猶如一塊石頭投入水面,雪山漾起層層漣漪,任其毫無阻攔地穿了過去。只是幻象,栩栩如生的幻象,但又不僅僅是幻象,雪山之後,暖意化作熱浪撲面而來,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浩大的沼澤,寸草不生,汩汩泛著氣泡,像一鍋煮開的粥。
巴蛇法相異常歡喜,張開大嘴盡力一吸,將蒸騰的熱氣吸入體內,醺然欲醉,慢吞吞縮入他後背,再度沉寂下去。事到如今,魏十七再猜不出端倪,那就真的蠢到家了。眼前的這片沼澤,便是天妖巴蛇棲息之地,傳說中的“龍澤”。
龍澤之外,真仙佈下了雙重陣圖,星輪滅絕大陣之內,還有一層雪山幻陣,隔絕龍澤的熱氣,遮掩窺探者的耳目,有誰會想到,冰天雪地的廣寒宮小界內,竟藏著大瀛洲七絕地之一的“龍澤”?
血脈是開啟這兩重陣圖的唯一鑰匙,若非身具巴蛇血脈,靠蠻力硬闖,不知要花費多少工夫!
四下裡空無一人,魏十七站在龍澤旁,貪婪地呼吸著沼澤的氣息,溼熱,腥澀,如飲美酒,一時間臉紅脖子粗,昏昏沉沉只欲睡去。他用力搖了搖頭,拍打著臉頰,強迫自己清醒一些,龍澤不同於冥河,他不可能將其收入囊中,魔嬰和亢瓏兒還在外等候,大局未穩,耗費太多的時間,難免有變。
然而入寶山而空回,太過可惜,魏十七低頭尋思了片刻,決意遵從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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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入龍澤一探。拿定了主意,他麻利地寬衣解帶,脫得赤條條一絲不掛,吊著個錘子,一步步走入了龍澤,身軀不斷往下沉,直至沒頂。
蓬勃的熱力源源不斷擠入體內,由內而外滲透到每一個毛孔,魏十七屏住了呼吸,滑入龍澤深處,眼前一片漆黑,彷彿回到了母親的子宮內,舒適而安全。他情不自禁閉上眼,神智一陣陣恍惚,心頭尚有三分清明,拼命提醒自己不能失去意識,但龍澤的誘惑太過強大,魏十七不知不覺陷入了沉睡中。
他做了一個夢,在夢中,他是吞吐八荒的巴蛇,催動法相神通,與一頭上古異獸惡鬥。那異獸長著兩條蛇頸,三足六翼,吼聲如雷,行動如電,一首噴吐寒氣,一首噴吐烈焰,猶如壯漢欺負孩童,冰火兩重天,打得巴蛇法相潰滅,皮開肉綻,筋斷骨折。
眼看命在旦夕,一頭天狼從斜地裡殺將出來,發狠纏住異獸,巴蛇趁機逃之夭夭。身負重傷,不能及遠,巴蛇一頭鑽入山腹中,盤作一團,陷入了龜息。
不知在黑暗中沉睡了多久,忽然間,山崩地裂,乾坤震盪,天地靈氣紊亂不堪,把巴蛇從龜息中驚醒。它不敢以身涉險,暗施神通窺探,似乎是真仙與異獸大打出手,法寶漫天亂飛,大瀛洲兜底翻了個遍。明哲保身,是為上策,巴蛇頭也不抬,奮起餘力鑽入更深的地下,繼續沉入長眠中。
這一睡,將近千年。
當它再度醒來,傷勢只恢復了少許,異獸噴吐的寒毒冥頑不化,盤踞在臟腑中,無法驅除。繼續躲在地下無益療傷,巴蛇小心翼翼鑽出地面,發覺整個世界截然不同,全然不是它記憶中的模樣,天地靈氣亦變得稀薄不堪,尚不足原先的一半。
這就是真仙惡戰的後果,大瀛洲的本源受損,不知要過多少年才能恢復如初。
上古異獸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