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甲殿穿過正陽門,闖入一片全然陌生的異域,視野所及,盡是熠熠星光。黑羽、帝朝華、洪大宣神色微動,四下裡星力洶湧,仰俯即得,真仙種種神通應念而動,毫不費力,確是再適合不過的爭鬥之地。魏十七不動聲色,心中卻打了個咯噔,他修煉“命星”之術,龐大冗雜的星力對他毫無用處,好在命星隔得雖遠,並未斷了感應,唯一讓人擔心的是,洶湧的河道變成涓涓細流,若與人爭鬥,亦施展雷霆手段,快刀斬亂麻,拖得太久殊為不利。
正尋思之際,忽然心血來潮,一股浩大的偉力憑空而降,將銀甲殿死死按住,掙扎不脫。遠處虛空蕩漾,倏地張開一道門戶,驚鴻一瞥,但見崇山峻嶺,雲霧繚繞,深谷密林,山澗飛泉,一座座大殿隱現其間,仙禽往來,氣象萬千,分明又是一方小天庭!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黑羽等四人初入天庭,忽見仙界異狀,一時間心神為之撼動,而銀甲殿主嶽白首以降,一干供奉輪值,久經沙場,早已見怪不怪了。
小天庭開闔之際,一座宏大的石殿一躍而出,掀動彗星一般的長尾,衝著銀甲殿直挺挺撞來,一往無前,勢不可擋。
大殿之外,嶽白首當先而立,雙眉緊皺,自言自語道:“竟然是瑤池宮柱石殿……”
銀甲殿供奉少陽真人見殿主遲遲未作決斷,心急如焚,進言道:“殿主,那柱石殿堅不可摧,鐵榔頭一般,萬萬不可正面硬撼!”
嶽白首雙手按在闌干之上,戰袍獵獵飛舞,周身甲冑霞光萬道,一個磅礴的氣息炸將開來,少陽真人身不由己跌出數丈,幾乎立足不穩。少陽真人勃然色變,臉色陰晴不定,匆匆一掃眾人,目光森然,他向來自視甚高,自詡為銀甲殿殿主以下第一人,即便與嶽白首相比,也不過略遜一籌,卻不料嶽殿主深藏不露,偶露崢嶸,竟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大神通,往日的自得,竟淪為了笑柄!
嶽白首目不轉睛盯著疾馳而來的柱石殿,聲音鏗鏘有力,冷冷道:“硬撼卻也不必!”他深吸一口氣,胸腹高高鼓起,周天星辰明滅搖曳,星力如狂潮一般湧入銀甲殿,眾人只覺腳下巨震,恍惚之間,天旋地轉,大殿躍入虛空,又瞬息躍出,將柱石殿遠遠拋在了身後。
真仙破空飛遁,神出鬼沒,本不足為奇,然而嶽白首操縱如此龐大的銀甲殿,自如出入虛空,這等手段,眾人望塵莫及。能獨掌一殿,為一方霸主,哪裡會是什麼尋常人物!少陽真人終於意識到差距所在,暗暗心驚,一丈水退了八尺,再也不敢妄自尊大了。
柱石殿一擊落空,收不住去勢,飛出數千丈之遙,這才晃晃悠悠折返回來,與銀甲殿遙遙相望,穩穩佇立於虛空中。一金冠道人捋著鬍鬚,絕口不提適才偷襲之舉,豪氣萬丈,大呼道:“白首為功名,舊山松竹老,嶽白首,來來來,今日定要戰個盡興!”
嶽白首提起雙手,十指微微顫慄,隨即穩住心緒,按下戰袍,神情木訥,不露絲毫端倪,直截了當道:“正合吾意。金道友,你我何者為先?”
金冠道人衣袖一拂,丟擲一隻青銅大鼎,滴溜溜轉了數圈,“當”的一聲落在身前。他起手在鼎上一拍,嗡嗡作響,呼道:“史巴頭,賭一升‘星藥’,贏了只管拿去!”
“喏!”一龐然大漢應聲而出,身高九尺,青面獠牙,赤裸著上身,只以一條獸皮縛在腰下,渾身肌肉鼓鼓囊囊,如同抹了一層油,油光鋥亮,一看便是妖物成精,身軀堪比法寶。
這史巴頭甚是眼生,嶽白首不記得柱石殿有此等人物,一升星藥不算少,金冠子信心滿滿,氣勢洶洶,倒窺不破他的虛實。他微一躊躇,並未指定出戰之人,沉聲道:“哪位道友去探一探虛實?”
話音未落,魏十七搶先道:“魏某願往。”
嶽白首頗為詫異,他記得從碧落殿徵辟的輪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