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藥入手,魏十七怦然心動,這小小一團白漿中,蘊含的星力足以抵得上他數年積蓄,有道是“坐,坐,坐,你的屁股破!火熬煎,反成禍。”閉關數載,抵不上異域一戰所得,難怪真仙困守於下界,擔心受怕不算,修為不得寸進,原因正在於此。
一升星藥,魏十七得了三合三,恰好是三成之數,其中他可獨佔兩成,剩下一成,按照慣例,卻要獻給碧落殿主。然而星藥雖然可貴,對他卻非急需,他修煉“命星”之術,體內真元與星藥中蘊藏的星力相斥相爭,所謂失之毫釐,謬以千里,明珠投暗,媚眼拋給瞎子看,魏十七暗暗嘆了口氣,隨手將一團白漿收起,剩下兩團毫不猶豫,轉手按入六龍回馭斬。
剎那間,六條金龍解開龍尾糾結,張牙舞爪,發了瘋一般上下撲騰,身軀愈漲愈粗,遍體鱗甲浮現出繁複的紋路,隱隱勾連成禁制之形。“一芥洞天”有參天造化樹坐鎮,任憑六龍飛天遁地,洞天固若金湯,魏十七也懶得去管,將心神收回,凝神體察“命星”,爭分奪秒汲取涓滴星力,一分分回覆真元。
柱石殿輸了第一陣,接下來輪到銀甲殿出招,嶽白首一個個看過來,目光落在黑羽臉上,沉聲道:“紫府殿黑羽可能一戰?”
黑羽打了個激靈,餐霞七殿,以紫府、五湖居首,嶽白首叫出“紫府殿”三字,如大山壓頂,不容他有絲毫推脫,黑羽只得澀然道:“但憑嶽殿主吩咐。”
“好!”嶽白首將手一抬,大聲喚道,“賭星藥五合,黑羽,不勝不休!”
黑羽暗暗苦笑,抬頭望了魏十七一眼,心念數轉,將雜念盡數逐出腦海,湧身上前去。
雖未明說,但諸殿約定俗成,異域賭鬥,輪值以升計,供奉以鬥計,殿主以斛計,上下或有誤判,大體總不差,只得五合星藥,看來前來挑戰之人乃是飛昇天庭的新丁,不足為慮。柱石殿主金冠子微微哂笑,不容分說,喝道:“刁鷓鴣,你去取他首級回來!”
“喏……”身後一愁眉苦臉老者一搖一晃踏出柱石殿,腳下騰起一團黑氣,滾滾翻騰,託著他往前飄去。黑羽胸中豪情萬丈,不容魏十七專美於前,厲嘯一聲,口鼻突出,現出鳥獸人身之形,刷地展開三對漆黑如墨的翅膀,揮動之際,漾出層層黑色光暈。
刁鷓鴣年老成精,見狀嚇了一跳,手忙腳亂,慌慌張張,祭出一塊方方正正的金磚,迎頭打去,黑羽將光暈一掃,那金磚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層層瓦解,瞬息散作一蓬碎屑。
黑羽正待放手一搏,忽然心生警惕,總覺得哪裡不對勁,眼神一掃,卻見一蓬金光閃動的碎屑,小者細如塵埃,大者不過螻蟻,散佈於虛空中,密密麻麻匯成一片。他對黑翅光暈的威力心知肚明,尋常法寶根本擋不住光暈一掃,但對手畢竟是柱石殿輪值,不可大意,他下意識催動光暈又一掃,那蓬金屑順勢嘩地散開,待光暈退去,又刷地聚攏來,有如無數機敏的精靈。
果不其然!黑羽心中一凜,光暈重重疊疊漾出,將周身門戶守得極緊,不給對方可乘之機。
刁鷓鴣鬆了口氣,老神在在捋起衣袖,露出兩條幹瘦的胳膊,一雙鳥爪般蜷曲的雙手,指甲滿是汙垢,掐動法訣,嘴裡嘰裡咕嚕念著咒語,點點劃劃,那蓬金屑倏地匯攏一處,化作一顆金珠,超黑羽當頭砸去,被光暈一掃,再度散作無數細屑。
金屑聚散不定,磚,珠,鏡,印,鼓,劍,鍾,鞭,碑,梭,十種樣式翻來覆去,每一次聚散變化,都將光暈磨去一絲。黑羽耐心極好,刁鷓鴣也不急不躁,雙方激戰,竟成僵持之局,到頭來比拼誰的真元充裕,能支撐得更久。
過了小半個時辰……過了一個多時辰……金冠子耐不住性子,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搔搔腦袋道:“刁鷓鴣,你到底行不行?不行就退下來,換個硬氣的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