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神錐”一擊,生生打破惑界主宰聯手之勢,天地元氣紊亂不堪,迦耶固然不知石鯨主業已移形換影,武甲鱗也不知危機降臨,及至一道身影驟然撲近,挾裹海量血氣狠狠撞來,一時來不及閃避,只得雙臂交叉擋在胸前。
二人撞個正著,迦耶蓄勢已久,這一撞毫無變化可言,只是力量大得異乎尋常,武甲鱗倉促接戰,此消彼長之下,血氣神域竟不堪重負,轟然破碎。他心知不好,怒吼一聲,滿頭亂髮盡皆上指,一條背梁脊骨節節震動,將積儲萬載的血氣一股腦釋出,神域再度彌合,勉強擋下一撞之力,胸口一悶,眼前發黑,身不由己向後飛去。
迦耶雙足沒入凍土,如犁地一般劃出丈許,兀自保持沉肩撞擊的姿勢,周身血氣氤氳,獵獵如火。武甲鱗冷不防吃他一撞,臟腑震盪,筋骨破損,如斷了線的鷂子,昏頭昏腦跌進冰封峽谷,被涅盤佛國一口吞下。剎那間千道佛光加諸於身,齊齊刷落,武甲鱗大叫一聲,單膝跪地掙扎欲起,血氣被佛光一卷,化為烏有,體內創傷不得癒合,頓如山洪暴發,癱作一團肉泥,再也爬不起來。
契染舉步上前,一腳踏在他腦殼上,涅盤之力狠狠壓下,以最兇殘的方式將其打殺,抬眼望去,冰封峽谷外高高矮矮十一位惑界主宰,為首之人目光森然,嘴角微微抽搐。他掃了迦耶一眼,心中有些納悶,有道是“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為何挑這無關緊要的小角色下手?
迦耶慢慢直起身,仰天吐出一道殷紅的濁氣,如利箭直刺蒼穹,久久未散。他活動著筋骨,周身骨節劈啪作響,迴轉身望向石鯨主,獰笑道:“李代桃僵,好心機,好手段!”
眾人聽在耳中,心如明鏡,對方這一擊分明衝著石鯨主而去,不知被他使了什麼手段,借武甲鱗擋禍,逃過一劫。石鯨主面無表情,心中卻提起十二分警惕,外患未除,內憂潛滋,局勢前所未有的嚴峻,眼下是繼續打下去,還是先行撤退,日後再重整旗鼓?未等他作出決定,塗瑞、轉輪、陰鄷、重元君等已趁亂殺上前,武甲鱗的慘死並未激起同仇敵愾之心,反令彼輩心存疑慮,迦耶趁機纏住石鯨主,雙方混戰一團,惑界主宰各自為戰,不得連成一氣。契染寸步不離冰封峽谷,眸中寒芒閃動,默默尋找戰機,觀望片刻,局勢並未有根本改觀,雖然僥倖擊殺了武甲鱗,但對方仍有十一位上境大能,很快穩住陣腳,大佔上風。
“血神錐”一擊大耗元氣,迦耶堪堪拖住石鯨主,一時也無暇旁顧,塗瑞等以寡敵眾,陷入苦戰,巫玉露、江兼天、陰叢菊三位惑界主宰見有機可乘,棄了對手直撲冰封峽谷而去,血氣神域以雷霆萬鈞之勢撞擊佛國,契染無力迴天,只得喚出一十二員蓮臺護法,苦苦支撐下去。
在惑界主宰跟前,蓮臺護法不堪一擊,與之抗衡不落下風,不過北冥一人而已,唯有法則才能對抗法則,法則之下,盡數土雞瓦狗。血氣法則侵略如火,護法得到不涅盤之力的支援,先後殞滅,一一回歸蓮臺之上,他們的存在只是爭取一些時間,也僅此而已。契染深陷絕境,不得已掀開最後一張底牌,湧身投入大佛,合而為一,召回僅存的北冥、藏兵、漢鍾離三護法,收攏涅盤之力,菩提古樹與娑羅雙樹隱沒於虛空。
困獸猶鬥,不可大意,巫、江、陰三位惑界主宰對視一眼,緩步壓上前去,血氣神域彼此重疊,所過之處山崩地裂,冰封峽谷節節坍塌,亂石碎冰遍地走,如海潮肆虐翻滾。梵唱響徹天地,契染放下矜持與驕傲,念動“唵、嘛、呢、叭、咪、吽”六字真言,全副身心懇請魏天帝施以援手,重現當初深淵的一幕,卻久久得不到回應。他幡然醒悟,天帝已將蓮臺護法、涅盤法則、焚天之火盡數讓渡與他,撒手放他自由,自由的滋味過去有多甘美,如今就有多苦澀!
惑界主宰步步緊逼,他只能孤身面對命運的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