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輕肥沒有去驚動羊腸河下地穴中的大敵,打草驚蛇非是上策,收服重元君已是意外之喜,一切待帝君駕臨冷泉谷後再定奪。他粗粗理平激戰的痕跡,帶上重元君悄悄返回鷹愁山,為防洩露訊息,連車馬羽都沒有放回去,隨意找了個藉口將他軟禁起來。聞魚龍聽得他迴轉,親自登門拜訪,巫輕肥沒有誆他敷衍他,只是笑而不語,聞魚龍也是知趣的人,心中雖有些疑惑,也就輕輕放過,不再追問下去了。
巫輕肥神通廣大,要帶個人混進冷泉谷,藏在洞府中不為人知,易如反掌,但聞魚龍從他日常索取的供奉中察覺,谷內多了一位足不出戶的客人。聞魚龍猜想這是巫輕肥羊腸河一行的最大收穫,此人至關要緊,須待帝君到來再行處置。
抓到天外來敵的大人物了嗎?這麼多惑界主宰鎩羽而歸,連巫刀尺都栽了大跟斗,巫輕肥鎮守天生橋,全身而退,轉而脫離連雲寨,抱上帝君的大腿,討得個風光差事,到得冷泉谷又不甘寂寞,一出馬就有所獲,他是要趁勢而起了?聞魚龍越琢磨越覺得意味深長,波詭雲譎,他有些拿捏不準。
聞魚龍經營冷泉谷數千載,與白帝城若即若離,左右逢源,如今帝君行將駕臨,已經由不得他再置身事外了,巫輕肥是帝君的馬前卒,攪動漫天風雲,無論如何重視都不為過。聞魚龍微微眯起眼睛,食指輕輕敲擊著石桌,將巫輕肥的種種線報,無論確鑿與否,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又一遍,隱隱覺得他與帝君之間,似乎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默契。
時日飛馳而過,這一日,連雲寨副寨主巫刀尺來到鷹愁山,與他同行的除了一干血氣主宰,還有從北地陸續迴轉的魔物兵馬。雖然是殘兵敗將,士氣不無低落,但數目眾多,假以時日重整旗鼓,仍是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聞魚龍親自出迎,帶來帝妃一道懿旨,命魔物大軍駐紮在鷹愁山腳下,暫由巫刀尺統領,拱衛冷泉谷,其餘血氣主宰入谷覲見,另有安頓。巫刀尺覺得心底一陣陣發冷,北征慘敗,元氣大傷,還須帝君出手為他掃除魔神後患,意氣消沉,人心大失,有人藉此機會發難,時機分寸把握得恰到好處,讓他難以招架。是聞魚龍,還是巫輕肥?巫砧主陪駕動身,鞭長莫及,帝妃懿旨如一座山當頭壓下,無人為他緩頰說話,巫刀尺只得嚥下苦果,勒令兵馬就地駐紮,等候帝君到來。
一干血氣主宰辭別巫刀尺,與冷泉谷主見禮,欣然同行,石夔府、樓京華二人心中暗暗稱快,巫刀尺合當遭此冷遇,只不知背後是何人發力打壓,將其拒於冷泉谷外。修持血氣,執掌法則,躋身於上境大能之列,明眼人不在少數,諸多主宰察覺有人借帝妃的名義打壓巫刀尺,樂見其成,毫不猶豫棄巫刀尺而不顧。
無論何時,無論何地,站在帝君一邊總不會錯。
齊雲山頂的行宮熱鬧起來,巫輕肥立在帝妃孫靜從下首,笑嘻嘻與諸位主宰打招呼,套近乎,儼然以帝君的心腹自居,眾人只道他狐假虎威,心中有幾分瞧不上眼,卻又不得不虛與委蛇,誰都沒猜到,他是帝君唯一的親傳弟子,貨真價實的心腹。
有人得意,必有人失意,有人心平氣和,必有人蠢蠢欲動,巫輕肥的身邊很快聚攏起一批擁躉,石夔府與樓京華亦在其中,北地倖存的主宰重又聚首,一路潰逃南下的北地兵將轉投巫輕肥麾下,頓時有了主心骨,在鷹愁山腳下築起一個小小營盤,糧草不缺,漸漸恢復了一些氣候。
鷹愁山冷泉谷猶如黑夜中的火炬,取代白帝城,成為惑界萬眾矚目的焦點,聞魚龍倍感壓力,好在巫輕肥主動站到風頭浪尖,吸引了眾多注意,令他稍稍鬆了口氣。局勢很快安定下來,這種安定是沙上的塔,根基不穩,暗流湧動,一切都取決於白帝的態度。
十餘日後,白帝在巫砧主的陪同下,輕車簡從駕臨冷泉谷。白帝在離空井底閉關多年,有幸覲見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