剿滅了一頭魔物,黑暗中不懷好意的窺探漸漸退去,魔物雖無神智,亦有趨利避害的本能,察覺的對方不好惹,不再作無謂的試探。周吉又行了片時,黑暗漸次稀薄,視野開闊,火光愈來愈明亮,山巒起伏,高崖林立,風穿過山隘,呼嘯聲尖銳刺耳,忽高忽低,似乎循著某種詭異的節律。
山崖之上伏著一團猛獸的陰影,周吉舉目望去,似乎驚動了對方,那猛獸爬講起來,喉間發出一聲低沉的狼嚎,作勢遇撲下山崖,一人輕叱喝止,開口道:“是哪位道友歸來?”
周吉心念數轉,道:“初來乍到,叨擾主人了。”
那人愣了片刻,笑道:“原來是誤入此地的道友——不知道友來自何界何洲?”
短短兩句問話,隱含了很多訊息,開啟入口的萬年溫玉不止一塊,下界各洲的修士誤入此地,不得離開,只能抱團取暖,共同抵禦隱藏在黑暗中的噬人魔物,山崖之後,火光明滅之處,當是他們的棲身之地,山崖之上一人一獸值守要地,以防魔物趁機混入……周吉頓了頓,緩緩道:“七曜界,玄渡海。”
那人“啊”了一聲,不無欣喜,“原來是七曜界的道友,幸會幸會!”他衣袖飄飄,從山崖上一躍而下,兔起鶻落,無移時工夫便來到周吉面前。
周吉修煉魔功,對魔氣何等敏銳,對方甫一現形,便察覺他丹田內蘊藏著一粒魔核,魔氣絲絲縷縷逸出,氤氳翻騰,深鎖于丹田內,不得外洩。
那人作道人打扮,眉目清朗,眼梢略見細小的皺紋,稽首道:“貧道亦來自七曜界,道號‘四海’,不知道友如何如何稱呼?”
周吉聽到“四海”二字,心中豁然開朗,果然是道門餘孽,竟躲在了這裡!當年魏十七傾巢南下,勒令胡不歸攻打黃庭山,將斜月三星洞圍得水洩不通,先後擊破道門三大祖師留下的神念化身,眼看大勢已去,葛陽真人掀開最後的底牌,黯然離去,就此銷聲匿跡,絕跡大瀛洲。當日憑空消失的道門精英,共計十一人,四位真人,葛陽,松骨,長息,居延,七位門人,黃四海,李津澤,盧一葦,曾平漠,陳渡瀘,季沉靄,賈榕樟,原來都躲在這裡。
“某乃十空洲祁甲,不知此係何地,有何玄虛,還望道友解說一二。”
黃四海微微苦笑,“說來話長,道友請吾來,拜見道門師長,再作定奪。”他側身延請,毫無戒備排斥之心,神情誠摯,看不出絲毫異樣。周吉心道,此人若非坦蕩率直,便是大奸大惡之徒,不過在他看來,黃四海修為不過陽神境而已,縱有不測之心,也翻不出他的五指山,當下略一頷首,隨其穿過山隘,向前行去。
行不數武之地,黃四海打了個唿哨,一頭牛犢般的巨狼從山頭躍下,警惕地打量著周吉,低低咆哮,不無敵意。黃四海拍拍它的腦袋,將它安撫下。他看了周吉一眼,微笑道:“祁道友孤身一人降臨此界,不辨南北西東,離綠洲不遠,又未遇魔物襲擾,毫髮無損,有如此運數者,並不多見。”
周吉信步而行,問起此界情形,黃四海隨口言說,並不隱瞞。原來這方天地乃是一處不知根底的異界,大半為黑暗籠罩,魔物出沒其間,吞噬生靈血肉,在彼輩眼中,血肉之軀猶如黑夜中的火光,耀眼奪目,又如枝頭熟透的人參果,鮮美多/汁,一旦遇到,絕不肯輕易放過。幸而異界之中,尚有寥寥無幾處“綠洲”,有天光庇護,生靈得以繁衍,魔物亦不願靠近,誤入此界的修士聚集於“綠洲”,互為引援,與魔物相抗衡。綠洲之內,頗有些奇花異草,寶材靈獸,異界之物,多半不明用途,唯有這吸風狼,便人手豢養一頭,一旦深入黑暗,若無彼輩引路,則難以回返綠洲。
黃四海所言,多是無關緊要的常識,一旦涉及道門內情,修煉之法,便笑而不答,隨口以言語岔開去。周吉也不追問,若能在此立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