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之子”既已現身,惠無敵安仞雙雙出手,拳力鼓『蕩』,方圓十丈內無一活物,剩餘的魔人頓作鳥獸散,諸將麾下鐵騎精卒多為戰事吸引,頻頻舉目觀望,一驚一乍,攔截並不十分用心,偶有一二漏網之魚窺得空擋,如喪家狗一般逃將出來,惶惶然走投無路,撞倒魏十七跟前。
既然送上門來,那就不放過,魏十七五指握住青銅鎮柱,龍蛇纏繞,神韻各具其妙,宛若奇珍異寶,比起契染手中那根粗礪之物,不知精妙了多少,只是封鎮靈物與紋飾做工無關,這青銅鎮柱收納不了百餘黑騎,封鎮了一頭七命妖獸,剩餘空間已不多。力戰之餘,跌跌撞撞,魔物俱已精疲力盡,魏十七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見無人察覺,暗暗催動星力,從袖中揮出一道黃光,只一卷,便將三頭魔物憑空收去,臉上不動聲『色』,似乎只是樁微不足道的小事。
松千枝素來機敏,察覺魔人有潰散潛逃之虞,心中終覺不妥,擔心“深淵之子”一事又有反覆,急命麾下兵卒著力截殺,萬不可懈怠,藍鬍子、李涉江、鄧剝等亦隨之醒悟,驅兵四下裡合圍,如犁地般屠戮補刀,確保魔物盡皆葬送在血泊中,無一倖免。乾涸的血池,千瘡百孔的大地,死寂的天空下,只剩惠無敵、安仞與那“深淵之子”惡鬥未果。
惠無敵安仞俱是走煉體的路數,拳腳大開大合,勢大力沉,四條胳膊舞得如風車一般,方圓數丈被拳力削成平地,萬物成灰,生機滅絕,聲勢雖浩大,終究配合不夠默契,彼此磕碰避讓,留下了騰挪的空擋。那“深淵之子”貌不驚人,神通著實詭異,似一張薄紙,一片枯葉,一抹柳絮,任憑對手如何剛猛絕倫,如何縱橫捭闔,只在方寸間進退仰俯,順勢而為,恍若鬼魅。魏十七頓記起少年時讀過的文字,“以神遇而不以目視,官知止而神欲行,彼節者有間,而刀刃者無厚,以無厚入有間,恢恢乎其於遊刃必有餘地矣。”以無厚入有間,遊刃有餘,“深淵之子”深得箇中三昧,相形之下,惠、安二人的應對令人失望,被其播弄於鼓掌間,大失臉面。
激戰片時,安仞忽然退後三丈,袖手旁觀,惠無敵拳腳一緊,全力施為,身影由實轉虛,一化作三,攻勢如疾風暴雨,嚴絲合縫,再無空隙。“深淵之子”無可騰挪,只得舉拳招架,奮力僵持百餘息,氣力稍弱,“砰砰砰砰”一連串悶響,拳拳著肉,前胸後背連吃十餘記重拳,如被抽去了骨頭,頹然委頓在地。
惠無敵驟然停下腳步,雙手握拳,雙眉緊皺,“深淵之子”固然神通了得,卻比意想中弱了不止一籌,何以皇上如此看重,命他不遺餘力將其帶回?難不成狡兔三窟,眼前這“深淵之子”仍是一個掩人耳目的冒牌貨?正忖度間,心中警兆大作,頭皮發麻,心慌意『亂』,惠無敵下意識仰頭望去,只見十日並行於天,九日黯淡,一日血紅,此乃大凶之兆,再一看,蒼穹深處,一點黑影掀起『乳』白的湍流,如流星般急速墜落,雷霆萬鈞,勢不可擋。
剎那間深淵氣息充塞四野,暴戾兇殘,肅殺萬物,分明是西方之主真身降臨,惠無敵大驚失『色』,顧不得收拾“深淵之子”,身形暴退,不想才掠出數丈,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生生攫住,去勢頓阻,慢如龜爬。他心急如焚,不顧一切催動血氣,接連發力,卻只挪出數尺,便無以為繼。
從高空墜下的身影急速變大,八條章魚般的觸手隱約可辨,悶雷接二連三響起,隆隆不絕,連成一片,一股沛然巨力當頭壓下,籠罩方圓百里,禁錮天地,無人能輕易脫身。果然是深淵西方之主樊隗,契染那張烏鴉嘴,竟被他說了個正著!魏十七不願與他照面,五指一合,引動星力,接骨木浮宮內七十二道“大挪移符”齊齊亮起,符籙連成一道洪流,光芒透出衣袖,將他團團圍繞。
一聲巨響,樊隗墜落在地,震波滾滾四散,塵土揚起半尺,便被生生壓下。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