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個外來戶,暴發戶,忽然翻身做主人,騎到了自己頭上,還表現得風輕雲淡,理所當然,那滋味實在不好受。鄧剝心胸談不上寬廣,也不是委曲求全的人,行事講求順心意,哪怕吃點虧也無所謂,他心中驀地騰起一個念頭,要為難一下對方。惡念滋生,便越發不可收拾,如大毒蛇纏繞住靈魂,無可解脫。韓十八手段了得,殺性極重,好在他手頭還握有一張暗牌,原本是草窠留給他以防不測,既然不對眼,那就犯不著藏著掖著了。
鄧剝伸出食指點了點對方,冷冷道:“九泉峰已劃為禁地,由二位主宰看顧,你不可近前。”
二位主宰,指的是東方之主草窠和北方之主郎祭鉤,契染背後的大佛不止一尊,陳聃大概是沒什麼機會了。不過南方本命血氣迴歸,千載難逢的機遇,魏十七雖無爭奪之意,卻也不願平白被鄧剝阻攔在此,他翻身跳下獸王之背,淡淡道:“你欲阻我前往?”
鄧剝咧開嘴,橫肉/縫中擠出一絲笑意,道:“大人有令,不可不從,還望閣下見諒。”草窠確是關照他看顧一二,不可令閒雜人等前往九泉峰攪局,他攔著魏十七也不算自作主張,好言好語相勸,沒有當場發難,也算是給他面子了。
說話間工夫,南明小主與屠真雙雙趕到,見前方有人阻路,按下坐騎遙遙觀望,靜候其變。鄧剝瞥了二人一眼,認出南明小主的根腳,忍不住輕哼一聲,果然,萬獸谷魔獸公然現身,那韓十八與西陵主勾搭一處,脫不開干係,契染十有八九是看走了眼,居然將此人引為心腹!他感到一絲興奮,心意壓抑到此時,如地下奔流的岩漿,急於尋求發洩,憤怒吧,爆發吧,來一場熱血沸騰酣暢淋漓的大戰!
魏十七看出他心緒有些失控,泰盧火山圍剿深淵之子之時,鄧剝最先衝出去,可以說他勇猛果決,不瞻前顧後,也可以說他冒失激烈,頭腦容易發熱,嘴皮子兩爿皮,“還望閣下見諒”云云,心裡大概憋著一股子氣。剝,不利有攸往,他不該來的。魏十七心念動處,雙星浮出蒼穹,天頂槍嗡嗡作響,左腳踏上
半步,九瘴獸王哪裡還拎不清秤紐,夾著尾巴一溜煙跑回屠真身旁,伸長了頭頸看熱鬧。
那柄烏沉沉的天頂槍實在太重,壓得他欲仙欲死,背梁脊骨到現在還隱隱作痛,會不會就此落下病根,每逢陰雨天就酸漲難忍,難說!九瘴獸王琢磨著怎麼開口,問南明小主討些丸藥吃吃,萬獸谷乃魔獸聚集之地,抬頭不見低頭見,一言不合動起手來,傷筋動骨在所難免,所謂久病成良醫,這方面他們比較有經驗。
來得好!鄧剝精神大振,張口噴出一柄血色小劍,如游魚一般倏來倏往,繞著周身流轉不定。
魏十七將槍尖一擺,大陵五合天頂,引動星力轟然擊落,卻偏了鄧剝足有三四丈,端端正正落在空處。鄧剝頓時臉色大變,急忙退避三舍,扭頭望去,只見星力如銀河直墮,罩定一個魁梧的身影,不是旁人,正是草窠費盡心思約束在身邊的大丘鎮將。
大丘鎮將肩扛星力,佝僂著腰背,若不堪其重,鄧剝有些心慌,那韓十八又怎麼知道鎮將伏於一旁,隨隨便便就揪了出來?
僵持十餘息,大丘鎮將慢慢挺直腰桿,雙眸奇氣轉動,爆出璀璨的精芒,忽地掙脫星力束縛,扭腰挺肩,如蠻牛一般橫衝直撞,才踏出三五步,渾身一震,被一股無形的法則之力生生定住。鄧剝窺得分明,急將心念一催,血劍顫動,化作一抹血影,悄無聲息刺向魏十七後腰,不想甫一飛出,便停滯於空中,紋絲不動。
法則之線編織因緣,十惡星域投入現世,魏十七提起天頂槍,槍尾斜斜向後挑起,正中血劍,磅礴星力壓至針尖大小,猛地炸開,血劍寸寸折斷,一團血氣翻滾而出,被星力層層消磨。寄託之物毀於一旦,鄧剝心神巨震,“噔噔噔”連退十餘步,鼻中淌下兩道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