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都山風光依舊,景物不殊,然而融煉玄都玉京七寶三山合一,回覆曩時舊觀,已成鏡花水月,不知要耗費多少代價才能補回來。但趙元始似乎不以為意,厚盡地主之誼,命白鶴童子青鸞侍女殷勤相奉,美酒佳餚俱是天上物,連列禦寇都覺得稀罕。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趙元始切入正題,道:“上境終非吾輩所能設想,不知列宮主入得外域,所見何樣風光?”
列禦寇舉杯笑道:“無非是一片雷海罷了,難不成玉清宮主還看得別樣風光?”
趙元始若有所思,試探道:“列宮主可曾深入雷海一探?”
列禦寇搖首道:“雷海乃此界根本法則具現,侵吞萬物,列某道行有限,未敢深入。”
趙元始道:“哦,那麼列宮主可曾見到上境之人?”
列禦寇臉色微變,沉默良久,澀然道:“卻是慚愧,列某隻見一片雷海,動盪不息,未曾有緣一睹上境之人……”
趙元始心下了然,雷池深處的傀儡姜夜,不是等閒能見的,他不惜毀去“玄都玉京七寶山”,分開雷池,逼得姜夜引動雷電法則,也足以自傲了。列禦寇是除他之外,唯一目睹上境風光的修道人,有道是“一人計短,二人計長”,攀登上境的道途,二人相互扶持砥礪,勝過一人彳亍獨行。他率先向對方釋出善意,斟酌道:“雷海深處,有上境之人執拿法則,掌控一方天地,依趙某看來,她並非活人,而是一具通靈仙傀儡。”
聽到“仙傀儡”三字,列禦寇心中打了個咯噔,不假思索道:“那通靈傀儡,可是與天后姜夜形貌相仿?”
果不其然,這位光明宮主投向天帝,深得其信任,連傀儡姜夜都有所耳聞!趙元始拊掌笑道:“哪裡是形貌相仿,簡直是一般無二!”
話都說開了,也沒什麼好避諱的,列禦寇道:“這麼說來,是天帝用姜夜的軀殼煉成通靈仙傀儡,生生將其修為推至上境?”
趙元始道:“當是
如此,那傀儡好生了得,我這座‘玄都玉京七寶山’,便是壞在她手上!”
列禦寇心中一動,把玩著空酒杯,道:“依趙宮主看,姜夜是如何執拿法則的?”
這一問正落在要害,趙元始意味深長道:“列宮主以為呢?”
列禦寇不覺皺起眉頭,胸中氣血翻湧,一陣煩悶,法則之力侵蝕光明頂,雷紋憑空而作,明滅盪漾,半身一陣陣發麻,幾近於癱瘓。恰在此時,列禦寇福至心靈,伸手提起玉壺,在桌上倒了一汪美酒,指尖連劃,水紋變幻不定,稍縱即逝。
趙元始微微一笑,伸手亦劃出數道水紋,道:“那傀儡體內,有無數雷紋變幻盪漾,細若遊絲,瞬息萬變,雷電之力由此而生。”
列禦寇一語道破要害:“問題在於,雷紋究竟為何物?”
趙元始道:“是啊,這正是百思不得其解之處!”
雷紋究竟是何物,趙元始百思不得其解,但對列禦寇而言,現成的雷紋正藏於體內,錐心刺骨,戀棧不去,果然“禍兮福所倚”,沒想到機緣正落於此。
趙元始伸手召來一縷玉清靈機,默運玄功,揉捏成絲,屈指輕輕一彈,分化為百千,動盪變幻如雷紋,足足百餘息,才醞釀出一縷雷電氣息,轉瞬湮滅。趙元始微微嘆息,隨手驅散靈機,道:“殫思竭慮,僅止步於此,莫說毀天滅地的大威能,連雷音電光都召不出分毫,列宮主覺得哪裡不對勁?”
列禦寇為之沉吟深思,良久才道:“靈機不足以承載雷紋。”
趙元始道:“道門一脈,神通皆自靈機而來,捨棄靈機,尚存何物?”
列禦寇不覺失笑道:“趙宮主明知故問,天帝一脈修煉命星秘術,接引星力鑄就星軀,靈機亦不過星力顯化,星力方是此界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