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簷子被夏荇喚走,去往地牢處置秦姬的傷勢,仇百川的屍體被丟棄在後院,等候處置。夜深人靜,萬籟俱寂,易廉悄悄來到後院,逐寸逐分摸索屍體,沒有找到任何可疑的傷口,他就像突發暴病,死得乾淨利索。低頭沉吟良久,易廉放棄了衝動,沒有剖開屍體檢查臟器,他也沒有注意到,黑暗中有一雙暗紅的眼睛,靜靜注視著他,氣息幽深晦澀,如潛伏的猛獸。
易廉離去後,後院回覆了平靜,一清道人從樹叢後走出來,一步步踩住自己的心跳,如幽靈一般逼近仇百川,彎腰操起他的屍身,俯下頭去,張口咬在他脖頸上,大力吮吸鮮血和精元,汩汩吞嚥有聲。熱流在體內湧動,心竅中的血氣雀躍歡呼,貪婪地索取資糧,一清道人知道自己很不對勁,但他遏制不住身心的渴求與衝動。
仇百川的屍體足足輕了三成,頹然摔倒在地,一清道人嘴角鮮血淋漓,深深吸了口氣,精神煥發,有如服食了靈丹妙藥。他看在自己的雙手,陶醉之餘,感到陣陣惶恐,自從修煉這搬運血氣的法門,他駭然發覺體內真氣發生了詭異的轉變,陰陽既濟,渾然如一,原本無法修煉的東海派屍烢功,竟一馬平川,水到渠成。
一清道人頗有心計,當年逃離東海三島,費盡心機竊走一卷殘書,其上有屍烢功前三層的功法,更有射陽針和春波掌的修煉法門,他漂泊江湖多年,雖將書中/功法記得滾瓜爛熟,卻始終下不了決心揮刀自宮,修煉這東海派的絕學屍烢功。萬萬沒想到,此生還有修仙合道的機緣,羊護並不諱言,搬運血氣是旁門左道,但一清道人毫不猶豫,決然踏上這條不歸路。
他賭對了,能不能成仙尚未可知,但屍烢功三層登堂入室,射陽針與春波掌得心應手,傷人於無形,仇百川秦姬一死一傷,放在從前,是想都不敢想的奢望。人心不足,一清道人兀自感到惋惜,如若當時到手的不止一卷殘書,將屍烢功推至九層大圓滿,又會是怎樣一番境地!
然而一切所得都要付出代價,一清道人變得越來越嗜血,每一次催動屍烢
功,都要吸食鮮血精元,猛獸已不能滿足他,唯有內外兼修的武林中人,才能撫平他的渴望。這一次恰好有仇百川的屍身,那麼下一次呢?他會不會徹底迷失神智,淪為一具只知殺戮的行屍走肉?眼下一切還沒有失控,一清道人由衷希望羊先生及早迴轉,向他求一個妥善的法子,解除體內的隱患。
第二日一早,易廉喚來幾個幫眾,在後院挖了一個深坑,將仇百川的屍體掩埋掉。一開始他並沒有留意,及至一人將屍體推入坑中,嘀咕了一句:“這般長大的漢子,怎地骨頭如此之輕!”易廉心頭一跳,阻止彼輩填土埋屍,跳入坑中匆匆察看一番,發覺仇百川的左頸又深深的牙印,一身鮮血盡被吸乾。
他皺起眉頭,心中有所猜測,卻不動聲色跳出土坑,命眾人繼續動手,填埋得平平整整,結結實實,在其上移植了一叢花樹。到明年春天,會開出一樹好花吧!易廉心中轉著念頭,揮手命彼輩退下,獨自立於後院中,仰頭望著天上的流雲,猶豫良久,拂袖去往小樓。
夏芊起居之處,戒備森嚴,若非仇百川秦姬這等數得著的高手,尋常人物也近不了身。易廉是最早追隨少幫主的元老,盡人皆知,誰都沒有阻攔他,他順順當當踏入院中,沒有去往小樓,而是轉過假山,到廂房之中拜訪一清道人。
一清道人獨居一室,奉羊護之命照看夏芊,盡心盡力,無可挑剔。他是半途加入天龍幫的,出身不乾不淨,不明不白,若非羊護的關係,也擠不進夏荇的核心圈子,只是誰又能想到,短短數月,他已坐穩了天龍幫第一高手的位置,羊護走後,其人更是舉足輕重。
易廉發覺了一清道人的秘密,此番來訪與其說質問,不如說示之以誠,代夏荇籠絡人心。二人密談許久,當天晚間,易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