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頂危機降臨前一刻,蒼龍七宿微微一顫,星光垂落,氣吞山河,將狐首丘憑空拔去,瞬息挪至九折谷外,苦覺山中,披瀝崖頂。狐首丘死裡逃生,心中頓時一鬆,身軀貪婪地汲取星力,每一寸肌膚都在歡呼雀躍,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破而後立,敗而後成,這一遭雖然臉面全無,對肉身卻有莫大的好處,昨日之日不可留,待到破繭重生,他將是全新之人。
浮生子立於披瀝崖上,久久注視九折谷深處,目光閃動,若有所思。他選中狐首丘並非一時興起,見到他的第一眼起,便看出此子天賦異稟,血脈中隱伏天狐老祖的一宗神通,名為“乘運”,可感知神物氣機。
神物自晦,撬動天地運勢,可遇不可求,當其現世之前,可被“乘運”感知,當其現世之後,天降異兆,藏掖不住,也無須多費周折。然而令人詬病的是,只有當神物近在咫尺,“乘運”方能有所察知,故此萬載以降,這一血脈神通被狐族視同雞肋,甚少提及。
狐首丘繼承先祖血脈,無有氣機觸動,神通隱伏,從未有過絲毫感應,連他自己都茫然無知,當他向浮生子提及李一禾,心生慾念,不可遏制,浮生子聞言怦然心動。他聽師兄說起,當年夜觀星象,心有所動,窺得一線天機,未來千載之內,有神物應運而出,但天機渺茫,如手中之沙,握得越緊流失得越快,不可刻意追逐。浮生子懷疑師兄所說神物正應於此女,當下處置了手中之事,神不知鬼不覺潛入九折谷尋覓線索,因忌憚魏十七神通了得,只遠遠看了幾眼,未曾察覺異樣。
浮生子不願錯失機緣,循星力指引找到狐首丘,命他將李一禾請來一見。狐首丘接了個燙手的熱山芋,哪裡敢找上門去,只在坊市兜兜轉轉,好不容易守到李一禾出現,卻被她打了個措手不及,星力煉體一向無往不利,在她面前卻如紙紮一般,遭遇到平生第二次慘敗。敗於彌羅宗主魏十七也就罷了,畢竟他是強壓狐三笠一頭,與浮生子相伯仲的存在,但敗在他那美貌女徒劍下,卻是前所未有的恥辱,令狐首丘鬱郁不得釋懷。
待狐首丘修
復完肉身,浮生子驅散星力,問明二人交手的細節,一個大膽的猜測漸漸浮上心頭,那尚未出世的神物可左右星力,與上古之時降臨此界的“星力種子”牽扯極深,此物一旦落入魏十七之手,太阿倒持,再也無人遏制血氣之禍。不過魏十七已搶先一步,將李一禾收為弟子,不管有心或無意,都不能令其得逞,然而浮生子數度推衍,都陷入一團亂象,毫無把握。
浮生子揮手命狐首丘退下,陷入沉思之中。
春山谷中,李一禾出盡手段,有如神助,將狐首丘殺得一敗塗地,若非浮生子及時插手,引動星力將其救去,狐首丘當真會飲恨在她劍下。擊潰強敵,李一禾卻絲毫沒有欣喜之意,她伸手按在小腹之上,一時間心亂如麻。空山寂寂,鳥語花香,陣陣寒意籠上身來,李一禾忽然啞然失笑,覺得自己一味鑽牛角尖,糊塗得可笑。她將妖丹收入懷中,拾起冷泉劍,步履輕快,一路逶迤來到山谷深處,推開洞府,放輕腳步向裡行去。
石壁之上隔三差五嵌著夜明珠,高低錯落,幽光清冷,李一禾熟門熟路來到靜室前,略略張望一眼,卻見師尊居中端坐,面前漂浮著兩宗法寶,一為“虎兕出柙刀”,一為“子午煉妖壺”,二物經這些時日的祭煉,業已抹去舊主的痕跡,血符流淌,煥然一新。
李一禾不禁有些豔羨,師尊洗煉這兩宗狐族寶物,短短百日就大功告成,她不知花了多少水磨工夫祭煉“雁足銅豆燈”,不過小成而已,尚未能操縱自如,對上狐首丘那舊主,也不敢祭出防身,生怕不小心被他奪了去,辜負了師尊一片心意。
魏十七睜開雙眼,收去一刀一壺,朝徒弟招招手,喚她上前來。李一禾吐吐舌頭,踏入靜室,跪坐在師尊身前,將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