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芝溝風雪肆虐,寒氣逼人,宋培藥只覺手腳凍得發麻,胸腹間沒有一絲暖氣,如同揣了一塊萬年不化的堅冰。按說修道人無懼寒暑,但宋培藥先天孱弱,兼修鬼道,又吸了一口“軒轅鬼氣”,諸般不利湊在一起,體內陽氣萎縮如豆,搖搖晃晃再也撐不下去,拖著沉重的腳步,每踏一步都異常艱難。
風雪迷糊了雙眼,他一腳踏空,骨碌碌滾落溝壑,倒栽蔥跌進雪堆裡,腦袋磕在山崖上,眼冒金星,兩條腿露在外,一時間爬不起身。更糟糕的事,鬼氣反噬肉身,一寸寸侵入心脈,將他變成鬼物,宋培藥腦中尚有些許清明,卻偏生無計可施。
正當絕望之際,右腳忽然一緊,被一隻大手拖將出來,宋培藥睜開凍僵的眼皮,映入眼簾的卻是一鳥首人身的大妖,周身熱氣氤氳,體內如燃燒一團烈火,暖意撲面而來,精神頓為之一振。宋培藥臉色鐵青,掙扎道:“軒轅派……宋培藥……求見……彌羅宗……主……”
三足金烏金南渡搔搔腦袋,顯得有幾分為難,這宋培藥十有八九是主人的舊相識,只是主人尚在閉關,不便打擾,卻又如何是好?他尋思了一陣,拎起宋培藥後頸,如同拎一隻貓,將他送到陶金蟾處,請他看上一看。
陶金蟾在馬芝溝逗留已久,冷眼旁觀魏十七的心性和行事,深覺看不透此人,恰逢人族修士大舉進犯龍芻山,二族鬥得不可開交,他留下觀戰,進進出出馬芝溝,將方圓百里摸了一遍,深感擔憂。馬芝溝已成為下層妖物的聚集地,修煉血氣者比比皆是,原本彼此廝殺吞噬,不至為禍,如今放下內鬥一致對外,儼然成為第三方勢力,這就是魏十七的真正目的嗎?
金南渡來到洞府外,人模人樣求見陶金蟾,陶金蟾剛回轉不久,正抖去身上冰雪,煎水烹茶,聽聞有人修跋涉來投,受困於風雪,不覺起了好奇心,命他將人送進來。無移時工夫,金南渡拎著一人踏入洞府,鬆手將他摔落在地,硬邦邦如一具殭屍,陰寒氣息撲面而來。陶金蟾看了幾眼,頷首道:“原來是此子,卻須救上一救,你且將他留在此處,性命當無大礙。”
金南渡心道,果然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明知故問道:“陶先生識得此人?”
陶金蟾看了他一眼,笑嘻嘻道:“軒轅派掌門的親傳弟子宋培藥,十有八九是奉師命而來,你還不快去稟告貴主上?”
金南渡小心翼翼道:“主人正閉關,不便打擾,不如請陶先生先將他救醒再說。”
陶金蟾順勢道:“也好,不過他寒氣入骨,臟腑凍結,頗有些不妥,借你一點金烏真火,活絡活絡血脈!”
金南渡沒奈何,只得使個妖術,從後背掙出一雙黑色羽翼,將宋培藥翻來覆去拍打一番,金烏真火的熱力灌注經絡,驅散寒氣。宋培藥渾身暖烘烘,毛孔盡皆開張,鬼氣絲絲縷縷逸出,被真火一逼,冉冉散去,他慢慢爬起身,向金南渡誠心道謝,若非金烏真火對症下藥,只怕他早就轉為一頭鬼物。
陶金蟾凝神看了他幾眼,不覺皺起眉頭,宋培藥體內陰寒鬱結於臟腑,難以拔除,這絕非“困於風雪”所致,其中另有內情。他朝金南渡擺擺手,示意後續就交給他處置,金南渡眨眨眼,拱手退了下去。他雖不知陶金蟾的身份來歷,平日裡冷眼旁觀,也猜到來頭極大,否則的話主人不會留他在馬芝溝,還特意安排下一座洞府。
洞府內無有外人,宋培藥正色上前拜見正一門門主,才一躬身,臟腑內寒氣一陣陣湧上來,不禁打了個寒顫。陶金蟾指指他道:“你這是中了邪祟,鬼氣森森,如不及早救治,天長日久,遲早變成一頭鬼物!”
宋培藥苦笑道:“不瞞濮門主,遇敵偷襲,不得已吸入一口軒轅鬼氣,飲鴆止渴,苟延殘喘罷了。”
陶金蟾若有所思,道:“軒轅鬼氣,難怪!難怪趕著投馬芝溝來,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