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十七催動藏雪劍沒入東海,以五色神光鐮開路,海水洶湧澎湃,分在兩邊,二人徑直闖入深邃的海底,躲在礁石之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兩隻受驚的小獸。
一道黑色神光將海水隔絕在外,阮靜忍不住笑了起來,小手揪著他的衣襟,輕聲道:“那人,有那麼厲害?”
魏十七下頜抵在她頭頂,隨口道:“不知道,沒見過
。妖鳳和九黎忌憚成這副模樣,一個避之不及,一個慷慨赴死,嘿嘿,嘿嘿……”
阮靜出著神,呆了片刻,道:“劍靈也會死嗎?”
“身死,一點靈性不滅,等待下一次化形的機會。”
話音未落,煉妖劍在劍囊中跳了數跳,再度安定下來。魏十七暗歎一聲,將煉妖劍取出,拿在手中,尚不及細看,一點微光穿過神光,驀地浮現,繞著他轉了數圈,一頭扎入煉妖劍中,消失不見。
“那是……九黎?”阮靜伸手摸了摸劍鞘,若有所思。
“結束了,這麼快……”魏十七嘀咕了一句,迅速把煉妖劍收入劍囊中,想了想,還不放心,扯過一道青色神光,將劍囊團團裹起,密不透風,這才定下心來。
劍鞘、劍囊再加上神光,三重遮掩,總不會是黑暗中的燈塔了吧!
阮靜見他如此謹慎,心中也有些發怵,依偎在他懷裡,不言不語。
魏十七撫摸著她的秀髮,道:“累了,睡吧,什麼都不要想。”
阮靜“嗯”了一聲,看了會那團柔和的青光,慢慢合上眼,心中平安喜樂,這一刻,黑暗冰冷的海底,無異於溫馨的安樂窩。
東海之上,雨霧消散,一道勁風從極北高空奔襲而至,將流雲卷散,一頭撞進劍陣之中,現出了身影。
那是個相貌陰戾的男子,長髮披肩,右臂比左臂粗壯了一圈,瞳孔極淡,間或一輪,背插雙翅,穩穩懸停在空中。
四下裡冷冷清清,空無一人,只有風聲水聲,忽遠忽近。“錚”一聲輕響,如琴絃微顫,無數纖細的劍絲從虛空中浮現,閃耀著點點金光,長短不一,曲直各異,漸次向內合攏。
“有意思。”那陰戾男子挑了挑長眉,探出手去捻起一縷劍絲,湊到眼前看了看,隨手揉作一團,屈指彈出。
這一團劍絲撞入劍陣,引發了驚天狂潮,無數劍絲亂作一堆,漫天飛舞,無跡可尋,一旦搶入他身前三尺,便如風中燭火,一吹即滅,化作一縷縹緲的輕煙,不能傷其分毫。
劍絲亂舞持續了一炷香,盡數湮滅於無形,那陰戾男子雙手抱肘,頗有幾分意外,應對這紊亂的劍陣倒是費了一番心思,不知是誰人佈下的手段,竟將他拖了這許久。
天妖的氣息業已消散,不過若以為這樣就能瞞過他,未免太可笑了,他閉上雙眼,施展通天徹地的大神通,神識一掃而過,忽然發覺了一點有趣的小東西。
他將雙翅一陣,化作勁風,直撲碧梧島而去。
青峰之巔,碧玉梧桐同氣連枝,亭亭如蓋,得綿綿春雨滋養,舒枝展葉,隨風搖曳。
那陰戾男子繞著碧梧島轉了數圈,將雙翅一收,縮入體內,穩穩落在梧桐之上。
鳳凰性高潔,非晨露不飲,非嫩竹不食,非千年梧桐不棲。妖鳳的氣息縈繞不去,那陰戾男子跳下碧玉梧桐,撫摸著粗糙的樹幹,喃喃道:“鴻蒙初開時的古物,不損不益,真是好東西
!”
他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慢慢側轉頭,張開大嘴,露出尖利的白牙,一口咬在梧桐樹上。
先天乙木之氣精純無比,被那陰戾男子一氣吸盡,碧玉梧桐枝葉凋落,由綠轉黃,頃刻間變成三株枯木。他鬆開嘴,臉上肌肉抽搐,舔了舔嘴唇,似乎意猶未盡,乙木之氣在體內澎湃湧流,那感覺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