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不斷地大口大口喘息著,鬆開了刀。
“好好幹。”都頭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走向前方,“下一個!”
手中的刀“哐當”落在地上,在剛才下手的那一刻,湯禹就已經明白,自己走上了這一條路,恐怕就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站在一側一座二層小樓上,張珏看著下面越來越少的俘虜:“這些傢伙下手還真是一點兒都不猶豫的。”
昝萬壽提著刀走過來:“現在咱們不應該關心這些了,蒙古韃子的進攻不過停止了半個多時辰,現在又開始拋射石彈了,再這樣下去估計過不了明天城牆就真的全都塌陷,到時候如何是好?”
衝著下面的街道努了努嘴,張珏沉聲說道:“這幾天弟兄們馬不停蹄的構築街壘,並且挖掘城內大多數院落之間的地道,還算是有成效,尤其是今天又能多了這麼多勞力,估計半天之內足夠了,憑藉著這些,咱們還能夠支撐兩三天。”
“君玉,你真的抱希望文相公能夠帶來剋制這投石機的火器?”昝萬壽壓低聲音。
張珏看了他一眼,聲音之中沒有任何的波瀾,彷彿下面那些人的生死和自己無關,而自己也不是身在一個戰火繚繞的城中,只是悠閒地憑欄迎風遠眺:“不管文相公會不會來,也不管這火器能不能剋制投石機,某都不打算退後一步,現在有了大理趕過來的援軍,咱們能夠支撐的時間還能再長一些。殿下的意思某很清楚,利用川蜀拖住蒙古韃子大多數的兵力,然後從另外兩個方向上發動大反擊。”
“棄子?”昝萬壽打了一個寒戰。
“如果是棄子的話,也不是文相公來坐鎮了,”張珏一笑,“咱們的任務就是竭盡全力拖延時間,這成都府能多守一天是一天,更何況·······”
目光緩緩落在遠處,張珏沉聲說道:“更何況這麼多年來我川蜀軍將士浴血奮戰,就是為了能有一天奪回這失去的土地,重現川蜀天府之國的繁榮,為整個川蜀帶來安寧和和平,而且某當初走入成都府的時候也曾經發誓,絕對不能讓這座城繼續遭受異族鐵蹄的踐踏。所以不管朝廷是把咱們當做棄子,還是想要把這裡當做轉折,某都會牢牢的釘死在這裡。”
轉過身向著樓下走去,張珏的聲音之中已經帶著凜然的殺意:“想要攻破成都府,那就先從某張君玉的屍體上踏過去吧!”
昝萬壽緩緩提起刀,看著張珏的背影,頓時爽朗一笑:“這川蜀軍當中,不只有你一個好漢,瓜娃子們誰都不慫!”
在這一刻,張珏的親衛還有那樓上樓下來往忙碌計程車卒,都下意識的將目光匯聚在他們的統帥身上,一個個目光堅定。成都府是川蜀的中心,之前成都府已經淪陷過一次,這一次大家說什麼也不能允許蒙古韃子再衝入城中、再糟蹋這一座錦官城。
只要川人的血未流乾,此戰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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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在晃動,滾滾的煙塵升騰,泥濘在空中橫飛,像是狂魔亂舞。
海水冰冷刺骨,不過在飄揚的赤色旗幟下,無數的將士還是前赴後繼。箭矢從海灘上的岩石後面不斷射出,陸陸續續有明軍將士中箭倒地,不過更多的人總會頂替上他們的位置。
“吹號,告訴後面水師,給老子炮擊前方山丘!”一名指揮使眼睛赤紅著抓住身邊傳令兵的衣襟大吼一聲,然後自己抄起佩刀,還不等小舟衝到岸邊,就翻身跳下。
十二月冰冷的海水上甚至還有浮冰,沒過膝蓋的海水足夠令人的下肢在受到劇痛之後失去知覺,不過指揮使並沒有慘叫,而是死死咬著牙拼盡全力邁動腳步。不少將士和他一樣淌著海水在向前衝擊,而靠近岸邊的海水已經被鮮血染紅。
很快急促的號聲中,遠處的水師戰船緩緩向前,飛雷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