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小倌急忙退出去,皇甫淳忽地口吻都急切了些:&ldo;太后可還沒發話呢,赫連君你這是……&rdo;&ldo;到底還是外臣管教不善,外臣自罰三杯。&rdo;
然而赫連恆根本不予他說完的機會,逕自躲過婢女手中的酒盅,往常那副禮儀暫且被丟到了一邊。當著氏族與皇室的面,赫連恆連酒杯都未再拿,仰頭便灌下一整壺酒。
延和殿中所有人都看著他,誰也不明白赫連恆這般豪爽是為何。
他像是在賠罪,可氣勢更似挑釁。
就彷彿在對殿中諸人說:誰若想與赫連為敵,只管來便是。
宗錦剛好一腳跨過殿門,忍不住回頭看,就看見在舞女靈動的身姿間,男人飲酒的側臉。這大殿上暗潮洶湧,舞女像張牙舞爪的怪物,諸侯領主像惡鬼;赫連恆一人站在期間,不知為何宗錦竟覺得他好無助。
‐‐怎麼會,這定然是錯覺。
可身在高位上的人,恐怕或多或少都是有些寂寞的。在赫連府時,江意那些將領各有各的要務要忙活,無香也要主持府中諸事;即便如此,他們這些人偶爾也會閒聊談天,還能出去閒逛一二。
唯有赫連恆,長日不是在忙公務,就是獨自待著看書。
此刻宗錦沒有時間再想更多,旁邊的禁衛不耐煩地推搡了他一下,另一人接過手,掐著他的肩膀將他拖到一旁:&ldo;去那邊候著!&rdo;
延和殿一側,還有好幾個侍從模樣的人站在那兒,腰桿挺得筆直,既不說話,也不四處看。他們無一例外,穿的都是勁裝,只不過衣衫上繡著的家紋各有不同。有東鹿家的,還有皇甫家的……還有個冷著臉的女子,是司馬太芙的人。
估摸著是這幾家人習慣身邊使喚人多一點,只是進延和殿的只能有一個,其他的便在外面等候。
宗錦跟他們在一起,個頭還不如那女子大;一時間所有人都看著他,各個眼神冷漠。
&ldo;……這宴會要到何時才結束?&rdo;他問了聲。
可無人應答他的話,那些人一個個像是聾了似的,甚至沒往他這裡看一眼。宗錦正想再問,怎料旁邊的禁衛即刻惡狠狠地瞪他:&ldo;禁止竊竊私語。&rdo;
&ldo;……&rdo;
宗錦無言以對地瞪回去,當真沒有再說話。
眼下比起他心裡不痛快,更要緊的是赫連恆在裡面的情況如何,剛才的事又是否算是圓過去了。他如今站在延和殿的側面,連裡頭絲竹聲都聽不真切,更莫說那些人的話語。
‐‐還有那毒。
難道那酒杯上沾著的只是灰塵?是他想多了?
從喝下去到現在,一點不適之症也未出現,若真有人要毒害赫連恆,當然是得選那種見血封喉、入口便發的毒才好,免得夜長夢多。
宗錦垂著頭兀自思索,如果毒發他肯定人就沒了;但現在不毒發,反而叫他費解得很。
外面寒風嗖嗖,他卻絲毫未覺得冷;反倒是很反常的,他的臉還在發燙,好像是搶喝了的那杯酒,酒勁兒現在才上來。
宗錦忍不住抬手,用手背貼在臉上降溫。
他雖算不上畏寒,可在這一月中,在風口裡站了兩炷香的時間,身上不但沒冷,反而越來越熱,怎麼想怎麼不對勁兒。他用來捂臉的手很快便像是被同化了般,熱得手心冒汗。
這感覺倒和喝多了的時候有些相似,可這具身體的酒量再怎麼差,也不至於一杯酒便醉到渾身發燙吧?況且他光是覺著熱,他的腦子清明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