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確實餓,前一天被軍情和難產折騰得心力交瘁,東西也沒顧上吃幾口。現在孩子已經平安降生,司馬太芙也沒有性命之憂,他的心放下了一半‐‐另一半還被秦關的事給攥著。
他一邊喝湯,一邊還得看在他睡著之時送過來的好幾封奏報。
秦關的戰局還算穩定,赫連軍兵馬少於聯軍的總和,雖然暫時沒顯露頹勢,但撐不了兩日,赫連必定會敗。
司馬家發了急信來,一問司馬太芙如何,二問為何司馬太朔會被敵人暗殺。
這信本該交到司馬太芙手裡,但尉遲崇再怎麼蠢笨,也知道屍首發還黔州之後,司馬家必定會來興師問罪;他便早早知會了手底下的人,在司馬太芙出月之前,所有的訊息都須得瞞著,只能交到他這裡來。
他這一覺就睡到了八月初三,再有一天便是千代戎的喪儀。
這事定然要去,不去就是謀反。
&ldo;……你去備好車馬,天亮就出發去天都城。&rdo;尉遲崇安排道。
&ldo;可是,現在秦關還在打仗……&rdo;&ldo;那不走秦關不就是了,若是不去……那就是不給皇甫淳面子,還違背皇命。&rdo;尉遲崇說著,端起碗將剩下的湯羹喝掉,&ldo;你不必跟著了,我去兄長的書房看看。&rdo;
&ldo;是……&rdo;
若不是孩子出世,他抓心撓肝地想給孩子取名,他絕對不會進尉遲嵐的書房。
或者說,自去歲哥哥離世後,他就只進去過一次,還是為了拿族中一些重要的東西。按理說,那間居所並非是尉遲嵐獨有的,而是歷代家主都用這間書房。在尉遲嵐之前,便是他們父親;而現在尉遲崇繼承了家族,卻不敢住進去。
‐‐他光在站在門前,都心裡怕得很。
明明兄長之死不是他所為,明明那人死了都一年了……他就是怕,怕得厲害。
尉遲崇在那間房前站定了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踏入。
裡面的陳設還跟尉遲嵐在世時一模一樣,什麼都沒有改變;牆上掛著&ldo;我即大義&rdo;的字畫,壁櫥上擺了好些漂亮的擺件。就是那把尉遲家的世代傳下來的叢火刃失竊了。
他小心翼翼地走進內室,燈也不敢點,只敢借著窗外的光找族譜。
他才翻到族譜,正準備趕緊離開;安靜的房裡突然冒出&ldo;噔&rdo;地一聲輕響。
尉遲崇倏地回頭,室內什麼都沒有。
好巧不巧,從他的位置回過頭,正對的便是牆上尉遲嵐的親筆字畫。
‐‐該、該不會是……鬧鬼吧?
正當他冒出這念頭而膽寒,那字畫之後,牆壁之內,又傳出一聲仿若叩門的聲響。
第二百三十九章 兄弟(上)
尉遲崇原不是偏信鬼神之說的人,可自從同胞哥哥死後,他時不時便要夢見兄長。要麼是夢見年幼時做錯事,被兄長罵得狗血淋頭;要麼是夢見兄長滿身的血,胸口還留著一截刀,問他為什麼要謀奪家主之位。
夢的次數多了,尉遲崇就信了‐‐他總覺得哥哥的鬼魂壓根就沒轉世託生,還在這偌大的尉遲府裡轉悠。
說來是有些丟人,但平日裡司馬太芙跟他在一起,他便覺得沒那麼怕。
而現下夜深人靜,他獨自呆在兄長曾時常在的書房裡,恐懼便壓也壓不住了。
&ldo;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