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人幾乎從不主動給他打電話,即便有事,也通常是墨寶這個“二傳手”轉達。
今天他才上班不過半小時,也只片刻功夫沒帶手機,就在這個空檔,她竟破天荒打來這麼些個電話。
出事了!
鎮定,鎮定!
他斷然地回撥過去。
聽筒那端彩鈴響起,耐心等待悅耳的音樂被接聽的人聲打斷。
他又迅速瞄了眼螢幕,最後一個未接是十幾分鍾前。
電話一通,就傳來夏瓊依的聲音:“墨寶發燒了。”
“我這就回來!”他無暇分辨她聲音裡還算平靜的情緒。
“我們在去二附院的路上。”夏瓊依聽出他聲音裡的急切,快速補充說,冷鋒送她們,讓陸澤瑞彆著急,慢點兒開。
剛打不通陸澤瑞電話,無法得知墨寶禁忌的藥物,她就打給了林維榮,她們也正往二附院趕。
聽筒裡除了小女人的聲音外,還傳來兒子哼哼唧唧喊“媽咪”的聲音。
“我馬上來!”
小女人還有餘力擔心他開快車。
三步並作兩步,等陸澤瑞趕到醫院兒科門診時,一連檢視了幾間診室,裡裡外外都不見夏瓊依她們的身影。
陸澤瑞沉聲打給冷鋒詢問。
冷鋒告訴他,墨寶剛剛測溫39.2度,醫生肯定孩子體內有炎症,讓化驗血常規、尿常規、c反應蛋白,才能比較準確地反映孩子感染的,到底是細菌還是病毒,再對症下藥,所以她們正在二樓生化採血處。
陸澤瑞頭一次發現,平素裡惜字如金的人,竟也會如此磨人,直到最後才吐露他要的關鍵資訊。
還未等他大踏步走近,就聽見兒子抽泣的嘶喊聲:“我不要抽血……不要打針……護士阿姨別碰我……我只要媽咪抱……我不抽血……也不打針……”
孩子的聲音掙得都有些啞了。
護士說:“不打針,只抽血,比打針快多了。”
陸澤瑞行至近前,看到孩子眼淚鼻涕橫流,臉色因為高燒顯得通紅。
而抱著孩子坐在抽血視窗的夏瓊依,滿臉心疼地邊哄邊替孩子擦拭。
“媽咪抱媽咪抱,媽咪不離開墨寶,不離開……我們墨寶一定很難受很難受,才會這麼鬧,平時我們都不這樣的……”
她的話既是在安慰孩子,又是歉意解釋,畢竟孩子的哭嚷打擾了其他患者。
護士急道:“家長還是狠下心按住孩子的胳膊吧,不然孩子總是動,根本找不準血管。”家長也太溺愛了。
陸澤瑞正欲湊近安撫孩子,就見一旁的母親心疼得蹲下來哄:
“好好,奶奶也不抱了,只讓媽咪抱!我們寶貝兒生病了不舒服,奶奶知道。
“奶奶更知道,我們墨寶小時候打針就可勇敢了,從來都一聲不哼,連爺爺奶奶都很佩服呢!
“寶貝兒乖,化驗完了,好讓醫生伯伯早些治療,我們也好和媽咪一起早點回家,對吧?”
聽到奶奶的話,抽抽答答的孩子安靜了些許。
護士趁機又抓過他的小胳膊。
墨寶似是被刺激到了,開始劇烈反抗,使勁掙扎,“媽咪……不要讓她們扎我……我不要抽血……不要……唔唔……”
護士實在忍不住了:“小朋友,你看後面還好多患者等著呢!”
夏瓊依面無表情,聲音禮貌又疏離:“對不起,我們先不抽了。”
陸澤瑞知道她生氣了,否則她鐵定會溫聲軟語地,笑著表達歉意。
夏瓊依的確是生氣了。
孩子遭遇的種種,護士無法瞭解並體諒,她不能針對護士的不耐煩做什麼,但她可以將孩子帶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