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馬不是一天造成的。」
「多謝指教。」
「下星期你滿十七歲了吧?」
「是的。」
「如何慶祝?」
「歷年來你我都不慶祝生日。」我說。
「我母親通常煮兩隻雞蛋給我吃,」文英說:「同時問我要什麼,我總是很識趣,儘可能在經濟許可的範圍內要一枝筆之類。」
「我都想不出要什麼。去年母親在事後才想起來,給我錢,叫我自己去買東西。那筆錢如今還存在銀行裡,今天恐怕也如此。」
「小孩的生日不必過得太隆重。」文英安慰我。
「這是真的。」
「如果給你選擇,你要什麼?」
「願望?我希望媽媽對我,比從前較為和悅。「
「可憐的顧淦。」
我笑。
週末我沒有出去,整日溫習,偶爾到泳池浸一浸解悶,讀書的荊棘是考試。但是母親說,畢業之後,每天的工作便是各式各樣的測驗。
母親在星期日下午出去一下,提早回來,心情頗為輕鬆,但是沒有說什麼話。
年年她都說:「考試不必考第一,只要及格便可。」
但我依然考著第一。
成績表取回來,她順手簽一個名,我又取回去。
母親對我很仔,把我訓練成一個獨立的人,但無論如何,我還是希望得到更多的溫情。
考試之連續三天,一共考八科。
考完後整個人松下來。
那日下午,我又到文英家去玩。
我說困,因考試期間,睡眠多多少少受影響。
尹伯母說:「要不要在文英房中眠一眠?」
「不用,陌生床很難睡得熟。」
我與文英去看了場戲,回來玩撲克牌,有一搭沒一搭,一直玩到十一點。
我打電話叫司機出來接。
文英同伊媽媽說:「媽媽,你看,這就是有錢的好處了。」
我用眼睛白文英。
文英媽笑道:「別取笑顧淦,她好不自在。」
「我早就習慣了。」我說。
文英送我下樓。
上了車我抬頭望,四樓小小兩個窗戶的燈仍舊亮著,這麼小的住宅裡住著這麼幸福的一家人,真不可思議。
屋寬不如心寬。這句老話還是有它的意思。
母親並沒有睡。
我訝異,等誰?這麼晚了。
母親不許我問一些莫名其妙的蠢問題,象推門進房,明明不見那個人,還隨口問:「某某不在嗎?」或是一進門就問:「檔案在什麼地方?」當然在桌上,不然還會在嘴裡不成。都是沒有腦的最佳證明。
所以我一切都禮貌的不聞不問。
她說:「我等你。」
「對不起,」我說:「有事嗎?」
「你考完試,想必比較空,便想與你說幾句,誰知你一直沒打電話回來,我反而錯過困頭。」
「等我多久了?」我不安,「有沒有三個鐘頭?」叫她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非常惶恐。
「不要緊。」她說。
「想與我說什麼?」
「沒有。我與你父親,在家的時間已經夠少的了,但將來還要少。」
「怎麼一回事?」我問。
「我接受加州理工學院的邀請,去做一項研究,為期九個月,要離開家一段時期。」
「爸爸可知道?」
「我已與他說過。」
「他贊成嗎?」
「他一向尊重我的選擇。」
「媽媽,這些年來,你難道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