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往前走時,又喊了聲:軍軍,咱們走了。
他這回的聲音溫和了許多。軍軍又在他後面叫了聲:爸——
他沒再說什麼,伸出手,把軍軍的手抓在自己的大手裡。他感到軍軍的手是那麼的小,那麼的柔軟,心底裡頓時升騰起一份愛憐。
磨剪子嘞,戧菜刀——
他放開嗓子喊了起來。
軍軍也用稚嫩的聲音喊著:磨剪子嘞,戧菜刀——
軍軍喊完,就抬起頭去看他。
他用微笑鼓勵著軍軍,軍軍於是再接再厲地喊下去。
從此,大街小巷裡,一粗一細、一高一低的喊聲,像一支動聽的歌謠,錯落有致地響了起來。
楊鐵漢拉著軍軍的手,出現在振興雜貨鋪門前時,綵鳳正好出來潑水。一盆水被倒在門前的街上,水滋潤著泥土發出“滋滋”的聲音。
綵鳳一抬頭,就看見了楊鐵漢和軍軍,她怔了怔,目光從軍軍的臉上移到他的臉上:這是你的孩子?
他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
軍軍衝綵鳳喊道:磨剪子嘞,戧菜刀——軍軍的喊聲把綵鳳給逗笑了。抗生從屋裡出來,注意力一下子就被眼前的軍軍吸引了。抗生走過來,盯著軍軍問:你叫啥?
軍軍望一眼楊鐵漢,清楚地回答:俺爸叫俺軍軍。
抗生就說:軍軍,咱倆玩會兒吧?軍軍扭過頭,看著楊鐵漢說:俺還和俺爸去磨刀呢。
抗生從背後拿出一支棒棒糖,衝軍軍說:你跟我玩兒,我就給你糖吃。
軍軍猶豫了一下,顯然,他被眼前這支棒棒糖吸引了。他吮著口水,一張小臉漲得通紅,眼睛緊緊地盯著棒棒糖:這糖是甜的嗎?
這時候,綵鳳從店裡拿出一支棒棒糖,遞給軍軍。
軍軍不接,把一雙小手背在身後,卻用目光望著楊鐵漢。楊鐵漢從綵鳳手裡接過糖,遞給了軍軍。軍軍迫不及待地舔了一口糖,只皺了一下小眉頭,就激動地喊了起來:爸,甜,真甜!
楊鐵漢看到孩子的表情,心裡就有些難過。他站起身,走進雜貨鋪,綵鳳也跟著他走了進去。
他掏出幾枚銅板,衝綵鳳說:給孩子買點兒吃的。綵鳳一邊往外拿著東西,一邊問:孩子他媽呢?楊鐵漢低下頭,沒有回答綵鳳的問話。他的確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綵鳳也不再問了。楊鐵漢把綵鳳拿出來的小吃,小心地裝在自己的衣兜裡。就在他走出雜貨鋪時,綵鳳嘆了口氣,道:你也怪不容易的。他回過頭,衝綵鳳笑了笑。
院外,軍軍和抗生已經玩成一團了。
他蹲下身,專注地看著兩個孩子。這時候,綵鳳也出現在他的身後,看著兩個興致勃勃的孩子。
綵鳳在他身後輕聲說:以後你出門,帶孩子不方便,就把他放到這兒來吧。抗生一個孩子,連個夥伴也沒有。
他轉過身子,衝綵鳳點點頭。這時,他發現綵鳳望著他的目光已經比以前柔和了許多。
楊鐵漢終於帶著軍軍一同去城外執行了一次任務。這次的任務有些特別,老葛交給他一味已經包裝好的中藥,讓他送到城外大柳莊路口的第一戶人家。從城裡到城外的大柳莊足有十幾里路,他領受這項任務後就有些為難,為難的並不是完不成任務,而是發愁沒有辦法照顧軍軍了。
老葛似乎看出了他的為難,便說:你就帶著孩子吧,對你的身份也是個掩護。
於是,他扛著磨刀的傢什,帶著軍軍出發了。從出城到完成任務,一路都很順利,可就在回來的路上,天下起了雨。他肩上扛著磨刀的傢什,懷裡抱著軍軍,走了一路,雨下了一路。
當天晚上,軍軍就發燒了。發燒讓軍軍小臉通紅,呼吸急促,軍軍一直在昏睡著。楊鐵漢第一次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