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的卑劣,流在血液中自私,豈是一個人的特性 。
後背被人大力地箍緊,力道大得勒得人狠狠的生疼。
緩緩閉上眼,暮色側著臉靠在少年的肩膀上。
在換衣間又磨掉了不少時間,等兩人心情平復下來,肚子裡面已經發出了飢餓的不滿。
手牽手走出冷清的校門,在保安大叔微妙的目光下,暮色坦然地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臉皮這東西,多練幾次自然會變厚。
其實,我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重要。
黃瀨涼太雙手握成拳,指甲已深陷軟肉中,是一種冷硬絕望的刺痛。
見到前桌,本來應該是很開心的啊,可是他現在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前桌看起來很幸福呢,即便沒有我。
往後退了幾步,黃瀨將自己掩蓋在昏暗中,遮下眼簾,掩去裡面點點傷碎。
他曾今在新年許願的時候祈求能和前桌當一輩子的好朋友,前桌是一輩子的前桌。直到現在他才知道所謂一輩子,那是多麼一個可笑的願望。
遇見的人很多,擦身而過的人大把,真正留在你身邊的屈指可數,能陪你走過春夏秋冬白天黑夜的更是少之又少,又遑論是一輩子。
時光衝散了太多他引以為傲的東西,到現在他只能躲在無人發覺的角落,舔舐一身流年的滄桑。
或許前桌的選擇是沒錯的。小綠間比他沉穩可靠,又會照顧人,不像他,孩子氣又只會惹事,給前桌帶來無盡的麻煩。
扯了扯嘴角,黃瀨露出一個苦笑。
可是,還是很不甘。
明明遇見你的是我,最靠近你的也是我,但最後你卻牽了別人的手,對著別人笑得溫柔。他一直認為,那笑,是獨屬於他的呢。
抬眼往斜對面的人行道望去,那裡已經沒有人影了,一棵沒有櫻花的櫻花樹挺立在街燈旁邊,孤零零的很可憐。
挽緊了書包,黃瀨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不管多少次,他都沒法面對小綠間與前桌站在一起的場景。
那是多麼撕心裂肺的痛,四下無人的時候最能體會。
這幾天他一直在想,若是當初,他能拉住前桌背對他離去的手,現在的情景會不會不一樣,牽住她的手,會不會是自己。
可惜沒有如果。
有時候想到跟前桌在一起,他會忍不住竊喜,會忍不住彎著眼睛笑,待回到現實的時候,他只能面對一室的寂靜,獨自傷神。
所有的假想只能存在腦子的虛幻之中,在各種想象中得以短暫又虛無的慰藉。
初中用過的那個便當盒,在前幾天不小心被他摔在地上,摔出了一道裂痕,橫亙在正中央,蓋子缺了個角,已經不能再蓋上了。
以前的那些密密麻麻的筆記,對比現在課本的空白,簡直是個奇恥大辱,就好比一個好學生墮落成一個壞學生一樣,令人痛心不已。
考試總是不及格,就算補習了也沒用了,分數還是低得嚇人。為此他被老師請到辦公室喝了好幾次茶。
前桌,你知不知道,自從離開了你,我過得好辛苦。
又或許,你不想知道。
東京是個繁華到醉人的城市,滿城的燈光璀璨耀眼,車水馬龍,十字路口的紅綠燈紅了又綠,一批又一批的人群熱熱鬧鬧地從他身邊走過,密集的人流時常會碰到他的肩膀,留下一句毫無人情味的“對不起”。
停下腳步,黃瀨仰頭看著林立的大樓。
這一城的喧囂歡喜,都與他無關。而他的喜怒哀愁,也不關這裡任何一個人的事。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希望你能遇到你喜歡的那個最好的我。
所以,前桌。
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