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驚愕之後,官兵中爆發出幾聲大吼:“他殺了張大人!”“上!”
然而未待羽箭射出,陌上春手腕輕振,銀光閃出,龍魂索絞上紫川郡主,剎那間拽至身前。左手刀抹上她的頸子,厲喝道:“誰敢動手!”
官兵驟然止住了腳步。紫川郡主方要開口,被陌上春擘指拂了穴位。
陌上春丟給深衣一個眼色:“走!”
深衣點頭,正要折身凌虛遁走,忽的腿上一麻,竟是地上張子山點住了她腿上穴道!她悶哼一聲斜倒下去,被張子山飛身而起扣在了身前。
深衣極力掙扎,可如何逃得出張子山的手!翻身處便被制住了穴道,登時動彈不得。
陌上春幾乎是同時掠長刀而來,目色陰鷙如鷲,“放開她。你打不過我。”
張子山勒著深衣,足下錯開數尺避開長刀,張狂大笑道:“陌上春,東郊城外黑松林,你的老相好就在那裡,晚去片刻,他們可就沒命了!”
霎時間情勢急轉直下,深衣被張子山卡著脖頸,半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焦急。
陌上春愴然望向她,那一瞬間眸中竟是千情萬緒流過,似是悲苦似是絕望似是憤恨,終是狠一抿唇,挾著紫川郡主頭也不回地出了院門。眾官兵如流水般緊逐而去,院中很快只剩下了張子山和深衣兩個人。
“你看看,你這就是你喜歡的人,危急之際,寧可救自己的老相好也不救你!”
深衣茫茫然地望著一片狼藉的院子,月色輕寒,滿地如霜。
前一刻,她還同他手挽著手在一起。
這一時,她卻要與他各歷生死。
她懂陌上春那一眼的意思,她亦懂得為何他會選擇去救白音而不是她。
晚去一步,白音會死。而且只怕不止白音,還有徐先生夫婦。
但是她還有用,張子山不會殺了她。
陌上春給她講過了過去在鳳還樓的事情,她亦知曉白音對他如親姊般的感情。
倘若他棄了白音和徐先生夫婦來救她,恐怕終身都會內疚。
她亦會良心不安。
深衣面目呆滯,道:“你為何受了他那一刀,卻未死?”
張子山整好了衣衫,手指點著胸口,意味深長道:“你與我一同看過了那一十三具屍體,你想的是他們都是誰,我琢磨的卻是殺人的手段。陌上春是鳳還樓最好的殺手。他精通人體每一條經絡,下手幹淨利落,無懈可擊。只是正因為如此,我才有機可趁——只需用內力將心脈挪移半寸,那致命一刀,便毫無威脅。”
深衣無話可說,張子山橫抱起她,出了院門。一聲唿哨,召來一匹烏騅。他撩袍上馬,依舊是氣宇軒昂剛正,殊無半分邪氣。
深衣道:“我本以為,你是個光明磊落的君子。”
張子山冷笑道:“天道不公,光明磊落是要做給誰看?”
深衣道:“人在做,天在看。”
張子山催馬向城南奔去,他手執胤天府官家令牌,一路通行無阻。
“你看看,我十四歲中舉入仕,為官凡十三年。朝乾夕惕,克盡厥職,可至如今,不過六品之位!”他晃了晃手中令牌,“調兵遣將,還不如一個女人說句話來得爽快!
“他陌上春,殺人如麻,因為是靖國公的兒子,就可以逍遙法外?連殺一十三人,竟還能勞動皇帝親自出面,為他包庇?你且說,天在看什麼?天道不彰,有志之人不得展其抱負,卻讓無數溜鬚拍馬的庸碌之人尸位素餐!哈,同你說這些有何用?你也是個含著金勺子出生的人,無須寒窗苦讀,水裡來火裡去,自能據海庫高位!”
他發憤世嫉俗之聲,深衣想說事實並不是他以為的那樣,一十三人俱是扶桑間諜,皇帝亦無包庇陌上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