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的身影消失在別院的盡頭後,夏染和秋繪也隨之離去,留下緊閉的門扉和滿地耀眼的陽光,點綴蒼綠的樹 梢。
這是午後的羽夢館,仙女恩賜的地方,卻住了四個嫁不出去的老女人。
第一章
一年又過,冬舞的慘況還是沒有改善,她仍是掌家的那個人,在外遊蕩的爹孃依舊沒有回家。若硬要說有什麼 變化的話,那便是她又長了一歲,成了一顆十七歲還嫁不出去的爛桃子,擱在家裡乏人問津。
她一定是前世沒燒好香,這輩子才會出生在羽夢館,和眼前這群老女人攪和個沒完沒了!
冬舞死瞪著坐在對面啜茶的春織,和一臉怡然、只懂得玩弄筆墨的秋繪,心中嘔到快吐血。她們倒一點都不擔 心,日子還過得這麼悠閒,難道她們不知道,自從一年前爹孃遊山玩水去了以後,羽夢館的生意就一落千丈了 嗎?她這掌家的算盤撥到珠子快掉光了,就是撥不出幾兩餘錢來。她的姐姐們倒好,只負責花錢敗家,剩下的 一概不管,還一個勁兒地採買不合用的奢侈品,當她是金山銀山掘個沒完。
“冬舞,你是不是眼睛痛,要不要大姐幫你吹吹?”春織總算發現到她的異狀,放下手中的茶杯擱在桌上,好 心地問道。
“誰眼睛痛,我是頭痛!”冬舞氣得七竅生煙,恨不得將手中的算盤朝春織頭上砸去,這個老會錯意的白痴!“那可不好。”春織蹙起柳葉般的細眉擔憂地看著小妹,就是看不穿她那張紅通小臉下隱藏的心事。“頭痛不 是一件好事,要不要大姐差人去找個大夫回來幫你把把脈?”
很貼心的建議,但實際上一點幫助也沒有,她需要的不是大夫,而是離開這座令人發瘋的織坊!
冬舞很想拿話砸她,想想又旋即作罷。反正拿什麼話回答她都一樣,一樣是雞同鴨講,不提也罷,乾脆把力氣 省下來撥算盤,想想怎麼維持羽夢館才打緊。
她才咬著牙坐下來,手中的算盤還來不及歸位,但見一個清甜的聲音自屋外一路傳來,口中還哼著輕快的小調 。
冬舞立刻又站了起來,鐵著一張臉大步跨向花廳的大門,雙手用力開啟門扇,果然看見——
“你、你又買什麼回來了?!”冬舞一臉寒冰地對著夏染大吼,不敢置信地看著她手中的大包小包,和她身後 那一堆成山的花草。
“好東西呀!”夏染嫣然一笑,款擺著纖纖柳腰掠過冬舞,迅速鑽進花廳。
“把那些花料送進染房去,我等會兒來分。”臨進門前,夏染不忘吩咐府裡頭的長工,要他們把她剛買的東西 歸位。
“把這批鬼東西退回原來的商家,我不打算付錢。”冬舞反而對著底下的長工下令,教他們好生為難。
“你不可以這麼做,冬舞!”夏染連聲抗議。“我好不容易才搶到這批染料,你知不知道有多少染坊排隊跟我 搶這批貨?”
“不知道。”冬舞俐落地回答。“我只知道咱們快餓死了,沒多餘的銀兩讓你把這些廢物買回家。”
“廢……廢物?”夏染聞言花容失色,這是哪門子說詞?
“冬舞,你這種說法太過分了,咱們家可是開織坊的耶,不買點染料絲線該怎麼上色,全用白色的嗎?又不是 辦喪事!”夏染再也忍不住了,眼看著心愛的染料就要被退回去,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依織坊目前的進帳來看,不辦喪事還真不行哪。”冬舞冷冷地接話,塞得夏染啞口無言。
“你以為我是神仙還是山大王?也不想想館裡目前的窘況!自從爹孃一年前離去之後,咱們賣過幾疋布、接過 幾樁生意?只會一味浪費不知節制,淨買一些不中用的東西回家,當我的算盤很好打是吧?不服氣的話,你來 打打看好了,別光只會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