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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天的高樹上斜倚了一個墨袍男子,光影繁絮中彷彿來自幽冥的使者,看不清他在背陰處的面目。他拈指,青葉若灑,紛揚地自手中如花雨飄下。

《魅生·鳳鳴卷》13(2)

他的掌心就是漩渦,不知從何處吸納了雨潤芹泥的春淚,無窮盡地播撒在人間。沾了葉子的刀變得很重,把持不住的莊客一頭倒栽馬下,哭爹喊娘。剩下幾人見勢不妙,搶著取了掛在馬身上的弓箭,箭矢如飛鳥掃過林間。

那人倏地沒了蹤影,從未現身這裡一般,於料峭春風中消失了影跡。紫顏乘隙退到姽嫿身後,空煙渺然,是“離愁”的香氣到了。

星火閃閃的幽香借了好風穿行在小路。蒼崖雲樹,腳步醉軟,這香氣跌跌撞撞地撲進莊客懷中親暱。方想憐惜,人卻倦了,持刀的手不覺一鬆,癱倒在馬背上。姽嫿放了心,湊近來看紫顏,“有沒有受傷?”

望了蕭蕭空山,紫顏神往地道:“那人就是靈法師吧。”姽嫿奇道:“你說什麼,誰是靈法師?”紫顏心中一緊,“你沒看到樹上救我那人?”姽嫿搖頭,“哪裡有別人,正巧有樹枝砸下打中要殺你的人,你以為神仙會救你麼?是你命好。”

紫顏訝然,回想親眼見到的靈法師,想來一切都是對方惑人的手段,如他的易容術,如姽嫿的迷魂香。不由地沉靜地笑了,此人既不想張揚,他也不必多說,承了對方的情總有償還的時候。只是那不露痕跡的高妙法術,令他心癢難熬,就像初進沉香谷時般好奇。

墟葬從連綿的雲葉起伏微微察覺到剛才退敵時的不尋常,聽到紫顏的話更確認了疑惑。知有靈法師在側保護,墟葬縱馬向前,道:“起先是陽阿子大師吹的笛,前面的人也遇到麻煩了。”姽嫿沉吟道:“莫非山莊有了變故?一路幾次遭襲,誰想對我們這些赴會者不利?”傅傳紅驚魂未定,聞言愁眉苦臉道:“呀,我不過去給山主畫畫,殺我有何用?”

姽嫿尋思,若論當面打鬥,己方四人雖是各行業翹楚,卻非恃勇鬥狠之徒,僅墟葬會些拳腳,再給多些辰光準備,他或可排出奇門陣法,叫人陷在其中求生不得。但紫顏與傅傳紅赤手空拳,需有人看護,墟葬離開不得。思來想去,只有她會調幾味讓人著魔的香,能以寡敵眾,可丟下他們三人趕去前面救援,又不放心。

傅傳紅指了地上的五人道:“他們怎麼辦?”姽嫿道:“別管,萬一弄醒了又咬牙自盡,枉害人性命。”墟葬點頭道:“說得甚是。前面迎接的莊客尚有十五人,若都是對頭派來,恐怕陽阿子大師他們比我們更難應付。”姽嫿嘆道:“是。不過我們能保住自己,已是不易。”

墟葬看出她的心事,道:“不知一共有多少敵人,姽嫿你騎快馬先去,我們隨後過去會合。”姽嫿仍在遲疑,紫顏微笑著舉鞭打她的馬,白馬一聲嘶鳴,驟然間撒蹄騰飛。

笛聲忽高忽低,姽嫿循音賓士二三里,山坡忽然向下,衝進一個開闊谷地。與襲擊他們的莊客裝束無異的十五人,站於四五塊巨石之後,飛射出的火箭當空亂舞,直插入被圍困的一群人中。

正在吹笛的陽阿子鬚髮皆張,他並不像與人對敵,兀自瞑目遐思,振奮地奏響一曲笛音。有時一支火箭,熱辣辣地自他身邊捲過,燒出一片蒸人的浪,他也根本無視。彷彿五音高低、長短清濁,遠勝過個人安危,於是笛音清澈入雲,振翅在頭頂的天空繚繞盤旋。

姽嫿皺眉暗想,這曲子毫無殺氣,不知吹來做甚。看得氣悶,移目轉向陽阿子身後容貌修偉的年輕男子,抱了一具長長的樂器,神情自若地守在後面。姽嫿知是陽阿子的徒弟,多看兩眼,見他心神全在老師的樂曲上,知也是個樂痴,便不作理會。

同時遭襲的另外一批人個個穿了麻衣,打扮得樸素無華,八人護住一個年過五旬的圓臉長鬚老者。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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