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怎麼告訴崇光,宮銘希望他可以用他即將消失的生命來完成一場〈ME》上漂亮的表演,贏得巨大的商業價值。她人生裡第一次,對自己一直堅持的價值觀,和一直崇拜的宮銘,產生了懷疑。她靠在醫院走廊的牆上,望著慘白色的燈光出神。我們得到什麼,我們失去什麼。我們失去的那些東西,最後換來什麼。
而在傷害最繁華的市中心,頂級酒店公寓的玻璃窗下,宮銘的電腦螢幕一直亮著。Google的介面上,他頻繁地搜尋著所有關於“胃癌”的關鍵詞。咖啡冒出的熱氣,把他的眼睛燻得溼漉漉的。最後他趴在鍵盤上睡著了。夢裡,小孩子模樣的崇光,翻身跳上自己的床,抓著自己的胳膊把自己從睡夢中搖醒。他在月光下的臉,帶著委屈和恐懼,用力地抓著自己的胳膊,說:“哥,媽她打我,她把我的玩具汽車丟進了游泳池裡。”那個晚上,宮銘悄悄走進庭院,他趴在水池邊上,費力的伸出胳膊,把玩具汽車從水裡撈了起來,他舉著溼淋淋的汽車,轉身對樓上趴在視窗的崇光興奮的揮舞著,兩個人在月光下捂著嘴,偷偷地笑。
時代的洪流把每一個人的生命都摺疊成薄薄的一枚底片。
以眼淚顯影,以痛苦定格。歲月的颶風捲起黃沙,把記憶埋葬成再也無法尋覓的絲路。
持續不斷的壯闊歲月,化成優美的組曲,渲染著悲壯的痛苦,和酸澀的喜悅。
在搬進新家之前,顧裡還要面對一個最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去父親的公司就職。作為繼任父親的執行董事和總經理,她需要組織第一次全公司的股東大會。
在這之前,顧裡很少去父親的公司。說實話,別說去父親的公司了,顧裡在家裡能見到父親的時間都不多。所以,走進父親曾經的辦公室時,她並沒有電視劇裡表現的那種觸景生情、傷感落淚,只是迅速的告訴助理需要換掉的東西和需要增加的東西。她飛快地報出了一系列的品牌和地址,然後轉身走進會議廳裡去了。留下第一次見面的助理,如同遭到雷霹一般地呆在原地,手中的記事本上,只來得及寫下顧裡口中報出的前兩樣東西。
在助手轉身出門之前,顧裡叫住她,補充道:“對了,除了那些東西,我還需要一個新的,助手。”
顧裡對著目瞪口呆的助理,揮了揮手,“你可以出去了。對,出去。”
會議室裡擠滿了人,顧裡都不認識,唯一認識的一個,是自己的母親。作為持有盛古集團5%股份的股東,她如同一個貴婦一樣坐在會議桌前面,穿得像一個歐洲中世紀的古董花瓶。而其他的人,全部都是黑色西裝加領帶,顧裡覺得他們穿得和之前出席自己父親葬禮時沒有任何區別,像一種高階的諷刺。
顧裡也沒有和她媽打招呼,只是低調地在她母親身邊坐下來,而沒有選擇會議桌的首席位置——她不想顯得過分高調。她輕輕別過頭去,對母親說:“等一下,我不指望你會幫我,但是,看在上帝和我剛剛被燒成了灰的父親也就是你老公的份上,你能不說話就不要說話,否則,很容易搞得你今後的日子,別說Hermes了,連一個LV都再也買不起。”說完這句話,顧裡就坐直了身子,沒再理林衣蘭。這番話顯然非常奏效,林衣蘭表情非常地憂慮。她甚至從桌子下面伸手過來握住了顧裡的手,悄聲而嚴肅地說:“我支援你!”顧裡剛想翻看一下面前的公司基本資料檔案,旁邊一個男人在環顧了會議室一圈之後,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去樓下幫我買一杯咖啡上來,拿鐵。”她還沒來得及回答,對面一個男的也開口說話了,他沒有從面前的檔案裡抬起頭來,只是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態度盯著他手裡的檔案說:“我也要一杯,不要加糖。”感覺像是在叫手上的檔案下樓去買一杯咖啡。
顧裡在目瞪口呆了三秒鐘之後,覺得這非常有意思,於是她站起來,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