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溫坐在榻上,向後仰倒,伸了個懶腰,雙手枕在腦後‐‐屋頂的死角,扎著一張小小的蛛網,一點黑色靜靜的停在蛛網一隅,守候著自投羅網的獵物。
不久,濃鬱的粽香飄來,桓溫直起身子,&ldo;咕嚕!&rdo;,肚子有了動靜。
漢華夫人換了套衣服,端著盤子盈盈而入。
窗外又下起雨來,沙沙打在桂花枝上。
桓溫剝開粽皮,一口下去,柔軟香甜‐‐桂花蓮子餡。
漢華夫人望著他:&ldo;好吃麼?&rdo;
&ldo;跟十年前一樣,&rdo;桓溫隨興答道,&ldo;當年就是這粽香讓我下馬流連‐‐還是肉餡的好。&rdo;
&ldo;噗哧!&rdo;漢華夫人笑道,&ldo;你喜歡就行,平日裡,做起來也沒人吃。&rdo;
桓溫一怔,像是想到什麼,問道:&ldo;陛下多久沒來你處了?&rdo;
她嘆了口氣,並不避諱:&ldo;這幾年不常來,自你北伐後,更少;即便來了,也不會留宿。&rdo;
&ldo;也就是說,陛下一年多沒有寵幸你了。&rdo;桓溫吞下粽子,咕噥著。
&ldo;奔三十的人了,芳華不再,豈能留住陛下的心。&rdo;
&ldo;他最後一次來時,狀況如何?&rdo;
桓溫沒有明說,她卻明白個中所指,搖頭道:&ldo;大不如前。&rdo;
&ldo;夫人,你辜負了我。&rdo;
她抬起頭,不解的望著他。
桓溫道:&ldo;你可曾記得,十年前,我為何忍痛割愛將你送給司馬奕?&rdo;
漢華夫人點點頭:&ldo;當時哀帝司馬丕剛剛繼位,你說他酒色傷身已深,做不了幾年皇帝;況且他數子早夭,兄終弟及,帝位必會傳於陛下‐‐‐&rdo;
&ldo;你記得就好,&rdo;桓溫起身挪步,雙手按在她肩頭,&ldo;華兒,你不是普通女子,你清馨雅緻、情趣高潔,當初我沒有要你的身子,是想讓你牢牢的拴住司馬奕‐‐用你的美貌、身體、才情;司馬奕生性淡泊,做不了好皇帝,只有讓他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你身上、對你言聽計從,才能助我一臂之力、實現抱負!&rdo;
漢華夫人側過臉,不讓他看見自己眼角的淚水。
&ldo;最令我失望的是,你沒有給他生一個兒子。&rdo;桓溫嘆道,&ldo;我也想效仿呂不韋,可惜你的肚子不爭氣‐‐&rdo;
委屈的淚水&ldo;啪嗒啪嗒!&rdo;滑落,桓溫熟視無睹,繼續道:&ldo;現在宮中不知有皇后、不知有你漢華夫人,竟成了田氏孟氏兩個騷人的天下;還有個男寵朱靈寶,穢亂後宮、囂張跋扈‐‐這幾年你住在梅花居,司馬奕的身子就是被他們一點一點掏空的。&rdo;
漢華夫人不是不知道田孟二女與朱靈寶,可她不願去爭寵、更不喜歡宮中奢靡浮華的生活,她寧可獨自住在梅花居的青山碧草間,聞著荷葉的清香。為了他,她甘願成為權謀的籌碼;為了他,十年來她都是在思念與麻木中度過。
桓溫走到她身後,舒展雙臂,摟住她那柔若無骨的腰身,沉聲道:&ldo;告訴你一個秘密。&rdo;
漢華夫人微微一怔,不覺往後一靠,倒在他懷裡。桓溫不比王坦之、謝安等名士儒雅風流、文采出眾,也不如丈夫司馬奕文秀俊美,可在他身上卻有一種獨特的陽剛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