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鳳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在桌上一擱，道：&ldo;這是從平城來的秘報‐‐秦國平城太守苟徹濫用私人收取賄賂，守將嚴奉抓了他的幾個門人，被苟徹手下的死士刺成重傷。苟徹是秦國大將苟池的堂兄，苟太后的侄兒，這件事便壓了下來。&rdo;
拓拔野眼中一亮，道：&ldo;這可是謀取平城的大好機會啊！桑乾河一帶鮮卑部族眾多，平城守軍中也有不少羯胡和羌人，父王應該立即動手，拿下東都！&rdo;
燕鳳搖頭道：&ldo;這豈不是給了秦國一個對雁北用兵的藉口麼？&rdo;
拓拔野情知燕鳳又在考校自己，一時間偏又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不由大急，不服道：&ldo;難道放任不理，白白坐失良機？&rdo;
燕鳳道：&ldo;身上長了膿頭，不會馬上用藥，而是要等膿頭髮足了，才將它刺破‐‐此事也是同樣的道理，平城戍兵對苟徹的積怨暫時還不會發作，我們要做的，就是在恰當的時間恰當的機會，去點上一把火……蒙佐不會那麼輕易讓人幹掉，否則秦王也不會派他來；我們還是在黃河東面等他吧，想來，也差不多時候該發作了。&rdo;
燕鳳心底泛起一個可怕的念頭：秦國想利用高僧順道向塞北各族示威，作為塞北各族的宗主國，代國自然任由秦人大搖大擺的在自己頭上耀武揚威；雁北之地是秦代兩國的緩衝，蒙佐必定會經過，又碰上平城人心不穩，如果能夠‐‐&ldo;燕先生，沒想到能在此地見面啊！&rdo;一聲招呼打斷了燕鳳的思緒，燕鳳抬頭望去，一個中等身材、匈奴裝束的壯碩男子雙臂抱胸，正用一對棕色的眸子含笑望著自己。
&ldo;劉衛辰！&rdo;燕鳳一眼就認出了這個橫行河西（指雍州長城以北的河西之地，非涼州河西走廊）的匈奴鐵弗部大頭領；拓拔野更是抄刀在手，怒目而視。
劉衛辰咧嘴一笑，沖拓拔野道：&ldo;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想來你還得喊我一聲姐夫。&rdo;
&ldo;呸！&rdo;拓拔野忿忿道，&ldo;就是死，我也不認你這種反覆小人做姐夫！&rdo;
&ldo;嘖嘖嘖嘖！&rdo;劉衛辰道，&ldo;照你這麼說，劉庫仁才算是好人了？他要是好人，怎麼就自個兒吞了獨孤部和白部，連招呼都不跟代王打，吃得連渣都沒剩下！&rdo;
拓拔野冷哼一聲，不再說話。燕鳳替他倒了一碗茶，做了個&ldo;請&rdo;的手勢。
劉衛辰坦然落座，端起茶碗淺嘗一口，搖了搖頭又放下，笑嘻嘻道：&ldo;陳年的磚茶，燕先生也能喝得下去？二位不遠千里從盛樂來到敦煌，不是為了逛沙漠吧？&rdo;
燕鳳道：&ldo;大頭領現身此處，難不成是想拎幾桶月牙泉的水回去泡茶喝？&rdo;
劉衛辰大笑，又突然湊近了壓低聲音道：&ldo;燕先生，我聽說西域的順道大師已經在東歸的路上；我還聽說，有不止一撥人在打大師的主意，這事兒，您怎麼看？&rdo;
燕鳳不動聲色道：&ldo;大師佛法高深，又豈是等閒人等算計得了？&rdo;
劉衛辰閃開身子，擊掌道：&ldo;那就是了，量那些個雕蟲小賊，也折騰不到哪兒去！告訴先生一件事，自打那次從雲岡脫身，我就覺得自己身上有佛性，一直想找位高僧點化點化，您說，這次順道大師東來，是不是個機會啊？&rdo;
燕鳳笑道：&ldo;曾有一位雲遊僧人對我說，佛，不在修行，而在心中。&rdo;
&ldo;好一個佛在心中！&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