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艾之回顧袁瑾，道：&ldo;這是最後的機會了！你想在壽春等死，我沒話說；雙之，我們這就去招集人馬，與桓石虔決一死戰，縱使戰死，也勝過行屍走肉！&rdo;
&ldo;那就恭送你們去送死了。&rdo;袁瑾終於發話，臉上帶著猙獰的笑容。
&ldo;大哥，你這什麼意思！&rdo;袁雙之怒道，&ldo;我們兄弟一路辛苦從豫州趕來投奔你，自打進壽春，你就整天人不人、鬼不鬼，沒給我們好臉色看過，好歹都是袁家的人，我們死了，你會有好日子過麼？&rdo;
&ldo;雙之，別跟他廢話，我們走！&rdo;袁艾之回頭瞪了袁瑾一眼，道，&ldo;他已經死了。&rdo;
&ldo;二位，&rdo;張凝風倒不願他們兄弟反目，若起內訌，壽春將會不攻自破，&ldo;你們能呼叫的，只有六千人馬；而你們將面對的，是人稱&l;桓氏文武二將&r;的桓石虔與桓伊‐‐桓石虔的勇武，在江東除了謝玄，無人能敵；當日雙之能退桓伊，實乃欲擒故縱之計，桓伊與謝玄號稱&l;公瑾再世，伯言重生&r;，豈是易與？&rdo;
袁雙之看了看袁艾之，張凝風所言不虛：桓氏一族，英傑輩出，自桓彝隨王導平定王敦叛亂以來，其子桓溫、桓豁、桓沖俱為晉室棟樑，下一輩中，猶以桓伊與桓石虔出眾，餘者桓石秀、桓韻、桓石民，也是高門年輕一代的佼佼者。如果說王謝兩家多出風流才子，那麼桓家所培養的則都是能夠獨當一面的將軍與太守。
袁艾之微微一笑，道：&ldo;我袁氏一門剛烈，只有戰死的將軍，沒有膽怯的懦夫。雙之，我們走！&rdo;袁雙之沖兩人一抱拳，跟著兄長大步離去。
&ldo;你就這樣讓他們走了？&rdo;張凝風回望袁瑾。
&ldo;你以為秦軍能解得壽春之圍麼？&rdo;袁瑾反問。張凝風無語。
&ldo;我有一事相求。&rdo;袁瑾道。
&ldo;我一定做到。&rdo;張凝風當即應允，他深知，不論多麼艱難困苦，袁瑾從不求人，現在開口了，就等於在託付後事。
袁瑾點點頭，道：&ldo;城破之時，無論如何，你要保護吳坦之平安離開，我相信你做得到。&rdo;
&ldo;放心吧！&rdo;張凝風有些奇怪，這就是袁瑾的最後囑託？
袁瑾拍拍他的肩膀，道：&ldo;我袁瑾孑然一身、了無牽掛，能有你這個朋友，此生無憾‐‐我要陪父親一會，這三十年我最對不起的就是他，是該我盡孝的時候了。&rdo;
&ldo;壽春不是還在我們手裡麼？&rdo;張凝風重複著袁瑾曾經說過的一句話。
淮水粼粼，水師都督竺瑤隱約聽見了悠揚的笛聲，遂朗聲道：&ldo;得聞此笛，便知叔夏已至！&rdo;
對岸蘆葦叢中浮出一葉輕舟，船頭傲立一名年輕男子，手捧竹笛（魏晉竹笛即今排簫），回道：&ldo;桓伊（桓伊字叔夏）見過大都督！&rdo;
竺瑤跳上小舟，與桓伊並肩而立，道：&ldo;不想桓家也出得如此風流人物。&rdo;
桓伊道：&ldo;謝家出得謝玄這等良將，桓家便有我這般音痴。&rdo;
桓伊比桓溫小一輩，同宗不同族，自幼酷愛音律，笛、箏、歌，號稱三絕；更難得的是，桓伊十五歲從軍，十年來一級一級做到將軍，袁真調任淮南後，主持豫州軍事三年，未有敗績。
&ldo;好一個音痴，&rdo;竺瑤道，&ldo;可曾尋到蔡邕（東漢名士，蔡文姬之父）柯亭笛？&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