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畏懼黑暗,那是來自兒時被關押在地窖裡的陰影,長達數月的時間裡,他在伸手不見拇指的地方生活,頭頂的小門、兇惡的看守者是光明的唯一來源。
這是惡人用來馴化孩子們的狠毒伎倆,並且取得了一定的成功。
在對倖存孩童長達數年的心理治療中,一位國際心理專家提出了「守護者」這個名詞,他認為,可以繼續模擬黑暗場景,讓一位和被害人關係親近的親友陪同,取代固有印象,成為孩子的守護者。
那位專家來過他們在雪山的小院,和哥哥長談了一整日。
後來他的床邊添了一張椅子,一盞燈。
腳步聲響,一雙球鞋落在電梯門外。
「什麼事啊急著叫我來,小爺剛開球賽呢,你這要造反——」
林溪仰起臉,謝意平的話語戛然而止。
他被嚇了一大跳。
林溪的臉色太難看了,整張臉幾乎是雪白的,嘴唇也沒有顏色,那是他從沒有在林溪臉上見過的神情。
不敢再講球賽的事,他小心翼翼的走到林溪跟前,半蹲下身,「那個,你、你怎麼啦?」
林溪不吭聲,看著他,用目光描慕分辨他的五官。
謝意平都被看緊張了,林溪才終於啟唇,聲音輕而低:「麻煩你了,我丟了東西,我想進去看看。」
「…………就丟了個東西?」
謝意平一顆心提起來,又掉下去,「好傢夥,什麼重要的東西啊這幅表情,嚇死我了。」
「嗯,很重要。」
謝意平真當他丟了什麼寶貝,忙轉過身去,輸密碼開啟了門。
「去去去,找找看看。」
黑白灰三色的裝修,大面積使用玻璃和金屬,使得房子看起來非常現代化。
並沒有生活氣息,就如謝意平所說,這像是某個富人眾多房產中的一套,並未受到主人的特別青睞。
林溪穿過客餐廳、影音室、遊戲室、書房、主次臥……
全部都像樣板間。
他於臥房的露臺駐足,靠南擺放著一張椅子,靠在閱讀燈旁,一本書籍被放在正中央。
林溪拿起書,是本拉美文學著作,閱讀者看到某一面,折了一個角。
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了。
林溪慢慢坐下來,蜷縮在那張椅子上。
謝意平這才跟進來,看他背影,奇怪的問:「找著了嗎,怎麼坐下來,是什麼東西你和我說說,我問一下家政和物業,看有沒有人撿到收起來了。」
林溪過了很久才回頭,視線精準落在他臉上。
某種莫名的緊張感又湧上來,謝意平摸摸胳膊的雞皮疙瘩,心說這什麼情況?
等等,不會是被發現了吧,小舅舅啊你那一脈的智商豈是我這種清澈愚蠢富二代能比的,我如果露餡了真不能算我的錯。
然而,林溪卻沒有說任何不該說的話。
他這是側過臉,問道:「他……你說讓我住進來?」
謝意平:「啊。」
「好,」少年無聲地舒了口氣,輕輕說。
林溪回到店裡的時候,趙充和攝製組工作人員都還在店裡,他們不知道林溪什麼時候會回,又急著拍影片,只能守株待兔。
趙充和馮逸德上前。
剛一湊近,二人就覺察出林溪的狀態不對,齊刷刷皺了眉頭。
林溪卻像什麼也沒發生,致歉:「事發突然,久等了。」
「不是,你這是怎麼了,什麼事啊?」
林溪搖頭,「我可以拍攝,拍吧。」
這狀態哪行啊,趙充按了按太陽穴,心想久等倒是沒有,時間也還充裕,但不分場合甩小鞭子催人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