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管那些了,」張九厘讀懂了老闆,主動去打馬虎眼,「先治先治,記得給外邊姓葉的那個倒黴孩子也來一份。」
燕談鳴也沒有多想多問,立刻打電話給醫院,讓人去備藥了。
下了車,是直接到醫院。
一番收拾,吵鬧的旁人都退了出去,留謝虞川和林溪。
謝虞川未假他人之手,親自將林溪抱至床上,替他換上柔軟棉質的病號服。
針頭刺破面板,在手背留下烏青,更襯的那裡肌膚如雪一般白。沿著針線往上,點滴吊瓶掛在床頭,需要每隔一小時換一瓶,謝虞川親自搬來一張椅子,為他守著。
天漸暗了。
床上少年靜靜睡著,面孔安寧祥和,嘴唇微微啟著,一派天真和年輕。
這樣看,他和其他同齡人並沒有很大的不同。
謝虞川望了他一會,又摸了摸自己口袋裡的東西——是一張晶片。
是他從林溪手心裡拿出來的,林溪一直緊緊握著,直到他來,才無意識的給出來。
………他到底怎麼想的?謝虞川發覺自己也並不是完全懂林溪的每一個想法。
他本不必深入虎穴。
他完完全全可以早點出來。
那樣也足夠了。
不知怎麼,謝虞川又想起那一天,林溪也是用這雙手,牽著他的衣角,對他說喜歡。
「這怎麼可能?」這是他當時的第一個想法,也是唯一一個想法。
無論是他,還是林溪,都不應該和這種念頭掛鉤。
他是兄長,是守衛者,是長輩。
他會傾儘自己所有,一生保護和引導這個他親自養大的孩子,但這個「所有」裡,絕不包括其他親密關係。
在他的設想裡,其實並沒有林溪長大、獨立,完全不需要自己,進而另外建立家庭的景象,因為無論從什麼角度看,林溪對他的依賴都太過度,事實上,他是打算好了,林溪會一輩子待在自己身邊。
某種程度,他也縱容這一點。
他願意無微不至的給予關懷和照料,願意做這個孩子的依靠,直到最後一天。
這樣難道不是足夠了麼?
於他而言,於林溪而言,像過去許多年一樣繼續生活,難道不是一件令人幸福和滿足的事情?
他還要些什麼呢?
暖黃的燈光下,謝虞川用複雜的目光凝視著床上的人。
很久很久,發出一聲無可奈何的嘆息。
第34章
謝虞川一直守著林溪。
到夜裡, 林溪開始在床上翻來覆去。
謝虞川淺眠著,被他小聲的呢喃和哼唧弄醒,立刻伸手去摸他的額頭。
他的額頭、臉頰都熱乎乎的, 不算燙, 沒有發燒,但紅通通的, 襯著雪白的膚色,有種燦爛的漂亮。
這種漂亮讓他與平日裡看起來判若兩人。
謝虞川第一反應是叫醫生和看護。
深夜仍有人守在外面, 一叫馬上就進來檢視情況。
倒騰了片刻,給林溪換了瓶藥水掛著。
謝虞川抬頭一看, 還是原來那種。
來人摸摸鼻子, 向大老闆小聲解釋,被打了那麼多五花八門的藥, 有點反應很正常,沒有換藥的必要, 事實上,林溪因為長期治療的緣故,對大部分精神藥品都有抗性, 這些東西對他影響很小。
潛臺詞要不是謝虞川這麼盯著, 人家睡一覺醒來都不知道有這事。
想了想,還很多嘴的說, 林溪這是潛意識知道了有他在, 要不然, 這覺都不一定需要睡。
「……」謝虞川面色不虞的讓人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