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睜眼,看到漆黑的大幕拉開,月上中天,風明明裹著熱浪,吹上她冷汗淋漓的身體,居然分外的冷。
有人說:“吳隊,現在怎麼辦?”
“先讓她休息。”
“可是……”
“難道潑一盆水要她繼續答?”
***
其實吳隊在接下這個棘手的案子前,就認得宣紫。如果一定要細細查驗這敏感的迴避資訊,應該要屬大學那會兒他們是校友這一件。
那時候宣筠還遠沒有如今的地位,學校裡又非富即貴多得是背景嚇死人的名門望族之後,宣紫既沒有漂亮到驚天動地,又低調得沉入沙土裡。
他們不同院系不同屆,能認識完全是因為風頭一時無兩的安宴。
校史往上數一百年,往下再數一百年,能達到安宴這樣高度的恐怕再找不出第二個。
不僅僅是他的成績輝煌燦爛,更因為他長得驚世駭俗,那時,在二十來歲的少男少女心中,顏值絕對是最能加分的一項。
而他,便是所有人心中初戀的模樣。
第一次聽到宣紫這個名字,是在安宴的死黨紀翔口中。
上大課的時候,院系間混班,他去的晚了,正好坐在同是倒數一排的安宴和紀翔旁邊。
紀翔是學校裡出了名的二世祖,出了吃飯睡覺和泡妞,幾乎沒做過什麼正經事。
那時候手機貴的離譜,但每出一款新的,他必定追趕時髦去買。一節課四十五分鐘,有四十分鐘能聽到他的各部手機在響。
安宴這次實在受不了了,手往他肩上一掐,冷嗤道:“你小子欠揍是不是?”
紀翔衝他擠眉弄眼:“就許你和別人傳紙條,不許我和人發簡訊?”
安宴將桌上還在源源不斷飛來的各式情書推桌子下頭,不耐煩地說:“下次你別和我坐一塊。”
“不坐就不坐,馬上小傻子請吃飯我一個人去。”
安宴臉色一僵,餘光去瞄他,“什麼?”
紀翔拿起喬:“嘿,心癢癢了吧,我就不告訴你。”
安宴也不問,下課鈴一響,抓起書就往外走,紀翔追在後頭問你生氣啦,幹嘛又生氣。
教室後門口的門突然被人推開一角,一個女生探頭進來,眼神閃爍如星辰,又是興奮又是驚慌地往教室裡看。
紀翔揮著手,說:“宣紫!”
這是吳隊頭一次見到宣紫,比現在看起來胖一點也矮一點,臉上嬰兒肥未消,擠著一雙圓圓的大眼睛,數不出來哪兒驚豔,就是舒服。
她從門後頭跳進來,沒看見紀翔似的,只說:“安宴。”
安宴卻裝作沒看見她,倆人擦肩而過的時候,宣紫雀躍地撲過來,他不留情面地一把推開,女孩子跌跌撞撞幾乎擠上牆面。
下課的學生魚貫而出,鯽魚過江似的擠來擠去,紀翔去拉宣紫,說:“你當心點,安宴今天吃了炮子了。”
她鼻子一皺,“一定是你惹得吧。”
“他又不是你,我惹他幹嘛!”
宣紫從人群裡跑出去,安宴步履匆匆,此刻倒也沒走太遠,宣紫幾步趕上去,又去抓他的胳膊。
仍舊是被推開。
宣紫急得跳腳,說:“請你吃飯呢!”
“你請紀翔吧。”人拽得要命。
“大家一起。”
“我沒空。”
“等你忙完了!”
“我忙不完。”
“那我把飯給你送宿舍吧。”
“你煩不煩。”
吳隊在後頭聽得直笑,心想這女生臉皮是要多厚才能堅持,安宴也不像傳聞裡說的那麼文質彬彬,整個一脾氣古怪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