肋骨位置沒入契丹武士胸腔之中。
李嗣源面色不變,他手握著那把寶刀,五指猛一用力,握住刀柄一轉。那契丹武士發出一陣絕望的嚎叫,臉色猙獰扭曲,終於不甘的跪倒在地,雙目眼神漸漸渙散,直至再無氣息,不再動了。
李嗣源有些厭惡的將契丹武士龐大的身軀推開,站直了身體拔出寶刀,在契丹武士的皮袍上擦拭了幾下,收刀入鞘。牙兵們這時才反應過來,飛奔而來,他們怒罵著,在那個已經氣絕的胡人咽喉之上又砍了好幾刀,最終把一顆光禿禿的腦袋剁了下來。
殺了一個強大的契丹武士,李嗣源卻絲毫沒有半點在意,彷彿就如同剛輾死了一隻螞蟻那麼尋常。他沒有理會牙兵們的歉意與敬佩的眼神,自顧凝視向遠處的山野望去,漆黑如墨的夜空與起伏的山巒融合在一起難以分辨。
但他知道,看似平靜的夜色下,對面定然有無數如狼似虎的胡人隱藏其中,對著這座小塞虎視眈眈。
或許真的要戰死於此了吧!
李嗣源一陣苦笑,他下意思的伸手按向胸口,觸到一封帶著體溫和汗水的綢布包裹的信封。
他不想死!起碼,他還想要再見到她。起碼,他還要再見到那個想要自己性命的義父李克用。想他李嗣源一家數代為李克用家族效力拼命,戰死沙場。可換來的是什麼?是李克用對他無理的猜忌,和殺心。
哎,自己這二十年裡都幹了些什麼?
仔細回憶一下,竟似乎沒有任何值得回憶之處,只是隨著命運的浪潮沉浮,不斷的跟隨於他人而已。
也罷,這種毫無意義的日子,若是在此到了終點又如何?
他唯一遺憾的,就是從來不曾向她開口表白過。
李嗣源嘆了口氣,走下寨牆。
這是一個無名的古老山寨,寨子依山而建,後方利用陡峭的山崖做為屏障,甚是險峻,寨牆用細密的黃土夯築而成,當年也許是縱橫塞外的一支馬賊的據點。
不過山寨已經廢棄了很久,寨裡沒有一個居民,四處長滿荊棘和雜草。房屋也大多塌毀了,只有一些七倒八歪的石牆還能勉強摭風蔽雨。
李嗣源又抹了幾把臉上的汗水,雖然套著鐵甲悶熱的不行,可他卻絕不會在這樣的時候,貪圖一點涼爽而把盔甲解下,置性命於不顧。一處原本是院落的斷壁殘垣中,有幾顆長的反而很茂盛的樹木,樹下有團篝火明滅不定,火堆旁或蹲或坐著幾個人正在拿鐵盔煮著肉。陣陣肉香傳來,不過蹲在旁邊的人卻都沒什麼高興的神色。
眾人看到李嗣源走近,紛紛站了起來。
李嗣源搶上前去把一名顫巍巍將欲站起的中年文士扶回原處。自行找了塊石搬在那裡坐下。那中年文士本來面容清矍。眉目頗顯儒雅。但此刻半邊身體纏滿了白布,身上袍服染了多處血跡,砍崩出幾個缺口的長劍斜插在腰側,一副浴血苦戰後的樣子。
“李郡王,想不到我們竟然落到這般地步。”中年文士怔怔的看了看李嗣源半響,發出聲心痛至極的長嘆。
李嗣源只是默默的取下自己的鋼盔,架在火堆邊上的兩塊石頭上,倒了點水。然後走到一旁,掏出短刀,對著一塊已經割的看不出本來面目的骨頭上割下一塊肉來,扔進了頭盔之中,又倒了點水進去,算是開始煮起今天的宵夜。
旁邊一個纏住一隻眼睛的校尉出聲道:“大帥,我這塊肉已經好了,你吃這塊吧,這塊可是上好的股上的肉,全是瘦的。你那塊是胸口的。不好吃。”
那中年文士長嘆一聲,有些厭惡的看了一眼淡定無比的眾人。“吃人肉,你們還挑肥揀瘦,真是蠻子。”
這中年文士名叫楊林,卻是張自勉西征軍團派到李嗣源處的聯絡參謀,雖然只是參謀而沒有帶行軍二字,可也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