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帥,人我已經交給你了,下一次再有人闖進虎騎營鬧事,就不會這麼好說話了。」楊昭冷冷地道,「這種事,可一不可再。從現在起,若發現闖營傷人的,一律當場格殺,決不寬赦。」
「是!」眾護衛齊聲響亮地答應,聲震夜空。
韓滄和趙舒不禁對視了一眼,謝天謝地,這迴風煙總算稀里糊塗地躲過了一劫。以後可真得把這丫頭看好了,楊昭的話已經擱在那裡,她要是再惹出什麼是非的話,只怕蕭帥都沒法插手了。
夜深了。
今天晚上,風特別大,似乎整個營帳都在搖晃。若不是樁子打得結實,恐怕此刻已經被風掀翻了。為了防火,營地各處都不生火、不點燈,顯得比平時清冷許多。
風煙在帳子裡來回地踱步。都三天了,寧師哥已經趕回京城去跟大人報信,大概已經出了河北了吧?軍中上下,已經開始限制配糧了,眼看就快要餓肚子;為了節省體力,這兩天的操練都停了下來,各營人心惶惶,說什麼的都有。
看在眼裡,急在心上啊。
天氣這麼惡劣,弄不好這一陣子就會下雪,到時候天寒地凍,馬無糙,兵無糧,連餓帶凍,哪還有戰鬥力來對付剽悍嗜血的瓦刺大軍?
若不是那該死的楊昭,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風煙恨恨地一跺腳。
這個漆黑的夜晚,除了呼嘯的風聲,四處一片死寂,不如趁夜再探虎騎營,也許可以逮到個巡守的衛兵,換了他的衣帽,混進他們大營裡去,也未可知。就算不行,再溜回來也就是了。
風煙怎麼也想不到,事情竟會這麼順利。
她摸到虎騎營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整個營區就好像空了一樣,除了幾隊巡兵之外,連一個人影都不見。
她本來就是一身好輕功,這樣鬆懈的設防,對她而言簡直就是形向虛設。幾個起落之間,已經悄無聲息地潛進了虎騎營的後圍。
不會是陷阱吧?等著她來自投羅網?風煙不禁起疑,按照以往她對虎騎營和楊昭的瞭解,這樣的情形實在太不尋常了。
他們的人呢?都藏到哪裡去了?
思量間,已經接近了楊昭的大帳。往常在門口守著的那兩隊護衛也不見蹤影,只有兩個值夜的衛兵守在那裡。帳中隱約透出燈光,大概楊昭還在裡面。
這樣的機會,簡直是百年難得一遇——動手?不動手?風煙的呼吸有點急促,手心漸漸沁出汗來。
這真是奇怪,以往無論遇到什麼樣的危險,她似乎從沒有這樣緊張過。並不是怕死,而是眼前的情形實在詭異。這一擊又是必須成功不可,錯過這一次,怕是再也等不到下一個機會了。
悄然伏身,潛行到帳門旁邊,風煙貼近右邊那名護衛身後,一手勒緊他的咽喉,以免他出聲,另一手反轉匕首猛擊他後頸,只一眨眼工夫,就打暈了一個。
另一名護衛剛聽見一絲動靜,還沒來得及轉身,風煙已經搶上一步,只一招就制住了他,輕輕放倒。
從營帳的fèng隙裡望進去,裡面果然是楊昭。
他在做什麼?好像……在寫字?
桌上鋪了宣紙,這樣的夜,這麼大的風,這樣混亂的戰局,他不去研究對敵之策,卻在這裡練起書法來了。風煙實在是不明白,楊昭的腦子裡,到底裝了些什麼。
已經寫好的一幅字,正搭在虎皮椅子上晾著墨跡。風煙一眼瞧過去,原來是這麼一句:「上馬擊狂胡,下馬糙軍書。」字字鐵劃銀鉤,力透紙背。從上面半乾的墨跡來看,應該是剛剛才寫出來的。
上馬擊狂胡,下馬糙軍書?
想不到,楊昭居然還寫得這麼一筆好字!只不過,這樣的一句話,讓他寫出來,豈不諷刺。
風煙握緊了手裡的弓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