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書桌的動作稍微頓了頓,然後“哦”了一聲,說:“是我把這事給忘了,明天我就去銀行轉賬。”
“那你明天記得去啊。”南謹離開之前靠在門邊做了個鬼臉,“房東太兇了,昨天在電話裡說話很不客氣呢,搞得好像我們惡意拖欠他一樣。”
“哪有這回事。”李悠悠的精神似乎不太好,臉色在臺燈的映照下顯得有些蒼白,她微微笑了一下說,“放心吧,我會辦好的。”
可是,隔天就出事了。
南謹是在晚上加班時接到電話的。李悠悠的聲音裡帶著明顯的哭腔,她嗚咽著喊:“南謹,幫幫我……”
南謹嚇得從座位上跳起來,趕緊避到茶水間去說話。
“出什麼事了?你慢慢說。”
電話那頭卻沒人應答,只是傳來一陣細小的抽泣聲,手機很快就被別人接了過去,一個男人粗聲粗氣地命令:“快點帶錢來贖你的朋友吧。”
南謹萬萬也沒想到,自己會在有生之年踏足那樣的場所。
看似尋常的酒店有一道後門,從這道大大的鐵閘門進去之後,才發現別有洞天。
門後是一個三面住家的院子,彷彿是當地古老的民居,被重新裝修打理後顯得非常規整。
她到了之後,東南一角的房間裡迎出來一個人,將她直接領進屋去。
辦公室似的屋子裡煙霧繚繞,一個留著鬍鬚的中年男人邊抽菸邊瀏覽著電腦網頁,見她進門,連眼角都沒瞟過來,只是懶洋洋地問:“錢帶來了?”
南謹聽出他的聲音,正是之前電話裡的那個人。
她沒回答,反倒放眼去搜尋,很快就在牆角的一張單人沙發上找到了李悠悠。
李悠悠也不知是怎麼了,單薄瘦弱的身體正蜷伏在沙發裡,頭髮散亂地披著,隨著輕淺急促的呼吸微微起伏。她身上穿著上回她們一起逛街時買的一條鵝黃色的連衣裙,衣衫完好,這令南謹稍稍鬆了口氣。
南謹直覺就想要抬腿上前,但還是先問了句:“我可以先去看看我朋友嗎?”
鬍鬚男這才瞥她一眼,嘴上沒說什麼,只是抬了抬下巴。
恰恰就在這時候,李悠悠也動了動。
她剛才又驚又累,最後實在撐不住就這麼哭著睡著了。彷彿是聽到聲響,她才像受了驚一般整個人抽搐著跳起來,兩隻眼睛腫得像桃子,驚懼警惕地四處張望。
然後,她一眼看到南謹,先是怔了怔,緊接著“哇”的一聲再度哭起來。
南謹趕緊跑到她身邊,輕輕摟住她,拍著她顫抖不已的背,安撫說:“別怕,沒事。”她卻沒發覺,其實自己的聲音也抖得厲害。
南謹當了二十來年的乖乖女,從來都是循規蹈矩,平時連撲克牌都沒打過,更別說進到這種地方了。
她其實怕得要命,手腳都是涼的,卻又不得不強自鎮定下來。她轉身望向鬍鬚男,捏緊了手裡的包包:“我要給你多少錢?”
“電話裡不是都說過了嗎?兩萬。”
好像是說過,但她當時慌慌張張,根本就沒聽清。
這麼大一筆數字……她震驚地看向李悠悠,想要確認,就只見李悠悠一邊抽噎一邊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李悠悠將臉埋得很低,南謹覺得自己的一顆心也跟著降到了深淵裡。
之前一直強撐在胸口裡的那股真氣彷彿在一瞬間洩去,南謹抿了抿嘴唇,感到無力又絕望。她的錢包裡只有千把塊現金,卡倒是有兩張,一張是發工資用的,可是實習生的工資並不高,每個月扣掉房租、生活費後剩不下多少,而另一張是離開老家時媽媽給的,裡面倒有一萬塊錢的存款。當初是為了讓她應急用的,她一直沒怎麼花錢,那筆錢也就這麼一直存下來了。
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