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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日落雨勢漸小,直至收攏,同時戰事亦告結束,蓋軍紛紛返回大營,士卒們不耐衣甲潮溼,脫得精光,設起篝火,一邊烘烤衣服,一邊載歌載舞,慶祝勝利。
此戰蓋軍斬五千餘級,俘一萬三千,加上先前斬俘白馬義從兩千餘、騎兵三千,蓋軍三戰三捷,共計斬俘過兩萬四千,另有數千人跑散,逃過滏水的幽州軍不滿萬人。而蓋軍付出的代價僅僅是陣亡兩千餘騎,再一次向世人證明蓋軍野戰無敵的神話。
卻說幽州軍冒著大雨狼狽渡過滏水,公孫瓚重傷昏迷之身,不宜長久呆在馬背,幽州軍蜂擁而入梁期縣,如颶風一般穿城而過,錢糧也被順帶著掃走,出城時,公孫瓚已經躺在寬敞通風的馬車。
幽州人跑得很快,次日便殺出了魏郡,逃回鉅鹿郡最南方的列人縣,稍稍安下心,田楷等將收攏殘兵敗卒,得九千人,其騎兵近六千。
公孫瓚悠悠轉醒,覺自己躺在一間別致的臥室,榻前有一根繩子,他伸手右手欲拽,這一動,胸口頓時傳來一陣難言的劇痛,不禁張開乾裂的嘴唇呻吟出聲,不過公孫瓚性格強硬不屈,就是痛也要拽。
門外親衛聽到鈴聲,急忙推開門,繞過屏風直撲榻前,“將軍你醒了……”
公孫瓚啞著聲音問道:“這是哪裡?”
“回稟將軍,我們在列人縣”
聽說回到鉅鹿郡,公孫瓚陷入長久的沉默。
不片刻長史關靖、校尉田楷、範方、王門諸將結伴而至。
“萬幸將軍醒來……”
公孫瓚“嗯”了一聲,半晌目光直勾勾望著床頂道:“回來多少人?”
諸將相視一眼,由田楷答道:“近萬,騎六千。”
“……”公孫瓚斜睨田楷一眼,面上露出詫異之色,他的對手是誰?蓋子英啊,這是一個得勢不饒人的主兒,死纏爛打的典範,他已經做好了全軍覆沒的心理準備,沒想到居然可以逃回近萬人……
公孫瓚繼而目光一凝,想到了另一種可能,田楷是不是怕自己受不了,故意安慰自己?
田楷看出公孫瓚眼的疑惑,解釋道:“蓋軍沒有追過滏水……”
看來是真的公孫瓚神色複雜,他從幽州帶出來兩萬人,也就是說此役他只折損一半實力,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這也算連連慘敗後的一點安慰吧
長史關靖開口道:“時大敗崩潰,將軍昏迷,軍無主,士卒亡膽,為儘快渡過滏水乃至刀兵相向,田校尉危急時刻獨留南岸,穩定軍心,才使得眾多軍士順利逃得性命。後蓋軍追來,田校尉猶然不退,若非親兵強行裹挾,命必不保矣”
公孫瓚聽得心有觸動,忍著痛握住田楷的手,輕聲道:“多賴公則之力。”
這是一件滔天大功,同樣也遭上位者忌憚,田楷姿態放得很低,“此麾下分內之事,麾下只盼將軍快快康復,率領我等建一番不世之功。”
公孫瓚聞言拍拍田楷的手……
屋內一片寂靜,眾人各自想著心事,關靖猶豫片刻說道:“鉅鹿北有太守李邵,西有名將張頜萬眾,驃騎將軍若率眾追來,我方便要面臨三面夾攻,輒有傾覆之禍,亡身之危。而安平、河間二國聞我敗北,必起二心,將軍不可不察也……”
“……”公孫瓚靜靜地看著關靖。
關靖硬著頭皮續道:“依下官之見,放棄鉅鹿,返回安平方為上策。”
“……”眾將相繼屏住呼吸。
鉅鹿郡治所癭陶雖在北方,但治下十五縣,有十縣在南,公孫瓚實際控制其八個,人口近三十萬,實力並不比安平、河間二國遜色多少。
公孫瓚猛力握緊拳頭,致使肩膀傷口崩開,迅染紅肩頭。
“將軍……”諸將色變,紛紛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