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再說這種話,不可以再說!”她擦拭著那張淚痕狼藉的小臉。“別哭了,碧荷,別哭了。”
碧荷努力抑制了抽噎,她望著碧菡,小臉上是一片哀慼。
碧菡嘗試對她微笑,嘗試安慰她:“讓我告訴你,碧荷,”她說:“你不要傷心,不要難過,因為……因為……”她看著那些帶著彩色的肥皂泡:“因為生命是美好的,是充滿了愛,充滿了喜悅,充滿了希望,充滿了光明的……”
碧荷張大了眼睛,她完全不瞭解碧菡在說些什麼,但是,她看到大顆大顆的淚珠,湧出了姐姐的眼眶,滾落到洗衣盆裡去了。
俞碧菡有三天沒有來上課。
對蕭依雲這個“臨時”性的“客串”教員來說,俞碧菡來不來上課,應該與她毫無關係。反正她只代一個月的課,一個月後,這些學生就又屬於李雅娟了。如果有某一個學生需要人操心的話,儘可以留給李雅娟去操心,不必她來煩,也不必她過問。可是,望著俞碧菡的空位子,她就是那樣定不下心來。她眼前一直縈繞著俞碧菡那對若有所訴的眸子,和嘴角邊那個怯弱的、無奈的微笑。
第四天,俞碧菡的位子還空著。蕭依雲站在講臺上,不安的鎖起了眉頭。
“有誰知道俞碧菡為什麼不來上課嗎?”她問。
“我知道。”一個名叫何心茹的學生回答,她一直是俞碧菡比較接近的同學。“我昨天去看了她。”
“為什麼?她生病了嗎?”
“不是,”何心茹的小臉上浮上一層憤怒。“她說她可能要休學了!”
“休學?”蕭依雲驚愕的說:“她功課那麼好,又沒生病,為什麼要休學?”“她得罪了她媽。”
“什麼話?”蕭依雲連懂都不懂。
“她說她做錯了事,得罪了她媽,在她媽媽氣悄了以前,她沒辦法來上課。”何心茹的嘴翹得好高。“老師,你不知道,她媽是後母,我看那個女人有虐待狂!”
虐待狂?小孩子懂什麼?胡說八道。但是,一個像俞碧菡那樣複雜的家庭,彼此一定相當難於相處了。總之,俞碧菡面臨了困難!總之,蕭依雲雖然只會當她三天半的老師,她卻無法置之不理!總之,蕭依雲知道,她是管定了這檔子“閒事”了。
於是,下課後,她從何心茹那兒拿到了俞碧菡的地址,叫了一輛計程車,她直馳向俞碧菡的家。
車子在大街小巷中穿過去,松山區!車子馳向通麥克阿瑟公路的天橋,在橋下轉了進去,左轉右轉的在小巷子裡繞,蕭依雲驚奇的望著外面,那些矮小簡陋的木板房子層層迭迭的堆積著,像一大堆破爛的火柴盒子。從不知道有這樣零亂而嘈雜的地方!這些房子顯然都是違章建築,從大門看進去,每間屋子裡都是暗沉沉的。但是,生命卻在這兒茂盛的滋生著,因為,那泥濘的街頭,到處都是半大不小的孩子,穿著臃腫而破爛的衣服,雖然凍紅了手腳,卻兀自在細雨中追逐嬉戲著。
車停了,司機拿著地址核對門牌。
“就是這裡,小姐。”
蕭依雲遲疑的下了車,付了車資,她望著俞碧菡的家。同樣的,這是一棟簡陋的木板房子,大門敞開著,在房門口,有個三十餘歲的女人,手裡抱著個孩子,那女人倚門而立,滿不在乎的半裸著胸膛在奶孩子。看到蕭依雲走過來,她用一對尖銳的,輕藐的眼光,肆無忌憚的打量著她。蕭依雲感到一陣好不自在,她發現自己的服飾、裝束,和一切,在這小巷中顯得那樣的不諧調,她走過去,站在那女人的前面,禮貌的問:“請問,俞碧菡是不是住在這兒?”
女人的眉毛挑了起來,眼睛睜大了,她更加尖銳的打量她,輕藐中加入了幾分好奇。
“你是誰?”她魯莽的問:“你找她幹什麼?”
“我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