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怎麼看這口吻,卻說得好像他們已經見過似的?
沉思片刻,明華容靈光一現,想到了那日杜唐寶躲在門後張望的情形,與陳江瀚離開之前那回身別有深意的一笑。
——看來,這人是把杜唐寶當成自己了,這可真是——正中下懷。自己正愁該如何不動聲色地去誘導操縱他,他卻急不可耐地先將把柄送到了過來,當真讓人舒心省力。
明華容微笑著將紙箋收起,看著案上的筆墨紙硯出了一會兒神,卻並沒有動手的意思。她太清楚陳江瀚的性格:旁人越是主動送上門去,他的架子便端得越足,姿態也擺得越高。但若是晾上一晾,他的態度便會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既有所圖,掌握了主動權的一方總是比較好辦事的。所以,明華容決定暫且將他擱置一邊,反正現在心急火燎等著準信的人是陳江瀚,他絕對耗不起,所以必定會先行低頭。
做出決定,明華容拿起描花樣的筆,剛準備先畫一個昨晚與長公主商議定的紋樣草圖,卻聽宮人來報,說瑾王來訪,指名要見她。
——瑾王?他想做什麼?
聽罷稟報,明華容不禁暗自皺眉。適才看過元寶來信,知道與杜唐寶一起出門的人是項綺羅後,她便徹底打消了對瑾王的懷疑。畢竟,項氏偏向誰是再明顯不過的事,又怎會與瑾王攪在一處。既非為了此事,瑾王又特地找她做甚?
明華容一時想不明白,便索性不再多想,先隨宮人走了過去。
有點出乎意料的是,瑾王並未在殿廳內相待,而是在庭院中的一處小亭內。那亭子建在假山頂上,下有飛橋相接,一股活水在假山鑿渠內蜿蜒而下,將小亭三面包環住,水邊還有點點新冒頭的綠草尖蔭,被暖意融融的春光一映,更顯精緻玲瓏。雖然算不得什麼大氣磅礴的景緻,卻也另有一番精巧動人。
玉冠錦袍,溫文爾雅的瑾王便端坐在這樣的軟水瓏石之上,端的是斯人斯景,堪可入畫。假山下侍立的幾名宮人遠遠望著,面上情不自禁露出嚮往戀慕之色。
但明華容卻因深知此人稟性,並不會被他的表象所迷惑,只在暗中思索他特地跑這一趟來見自己,所欲為何。她走上假山,剛待行禮,卻被瑾王一把攙住:“明小姐無需多禮。”
明華容不喜歡與陌生人有肢體接觸,見狀暗自不悅,藉著退後的動作,不動聲色地將他的手甩開:“不知王爺詔臣女前來,所為何事?”
見她如此動作,瑾王亦是悄悄皺了皺眉,旋即露出慣有的溫雅微笑,藹聲說道:“小王前些日子正好在貴府,看到了種種事情,未免有些擔心明小姐,便過來看看。”
他語氣很是關切,配著他溫如美玉的面孔,看上去確是一副情真意切的樣子。但明華容卻不相信他會有這樣的好心,正在尋思該如何作答時,只聽他又說道:“明小姐,令尊失蹤一事,小王亦甚為掛心,已命京兆尹全力追查。明小姐不必太過憂心,且安心在皇姐這裡住著便是。”
這是在示好麼?但自己身上有什麼能被他利用的價值?明華容一面思索,一面客氣地說道:“多謝王爺。”
看她回答得波瀾不興,全無自己預想中的感激,瑾王不禁心頭微惱。但轉念想到明守靖既殺了她的母親,或許她們母女情深,她其實深恨著明守靖也未可知,對於他的失蹤拍手稱快還來不及,對自己所說的話反應冷淡也是情理之中。不過,想想平時一個眼風就令無數女子爭相邀媚的光景,瑾王卻又更加鬱悶:這個明華容是不開竅還是故意裝傻,怎地對自己的刻意示好全無反應?
這麼想著,瑾王面上卻笑得越發溫文,拍了拍手,假山下隨行的侍衛立即呈上一隻錦盒,旋即又無聲退下。
他將錦盒嚮明華容那邊推了一推,說道:“明小姐入宮匆忙,加上貴府正值多事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