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被打退又一次次折回來繼續撲城。
時值夏秋之交,幾座城砦下堆滿的屍山也無人收拾,四處流淌著暗紅色的血液散發著難忍的惡臭。屍首上蛆蟲滋生腥臭之氣衝塞半個天空,不計後果的撲城還是給城內守軍帶來巨大心理壓力。箭櫓上的武士根本站不住,簡直就是地獄裡的修羅場,城頭箭櫓裡七八名吉良新軍嚇的面無人色,手裡的長弓都握不住。
督戰的軍目付們心中暗暗祈禱著:“實在太慘了,他們簡直是地獄裡的惡鬼夜叉,願神佛保佑他們轉世來生免去這等苦厄……”
領著幾個新軍的武士卻是個十六七歲的稚嫩少年,他的名字叫做上原新次郎,來自近江坂本城下町宿老地下人家出身,家裡幾代都是町裡的手藝人也是近江的本地土著,從他曾祖父那一代分出幾支到如今幾代經營也頗有產業,因而成為城下町若干個宿老地下人家之一,以前的家門被稱作新左衛門家,現稱作上原新左衛門家。
他的家族在天文十九年就追隨吉良家,族中多人為吉良家服軍役,新次郎的父親和幾個族叔先後死在深草合戰與桂川合戰裡,因而被劃入吉良家配下扶持眾,家族裡幾戶遺孀每月領受吉良家的祿米扶持。
因為他家的功績所以被歸屬為根正苗紅的吉良眾,憑藉父兄的功績這一族從城下町地下人轉為真正的武士,苗字上原還是吉良義時標紅下賜之苗字,十六歲成為足輕組頭的基礎武士,在五千新軍裡算作前途無量的人才,而此時少年躲在箭櫓裡連頭都不敢抬,就像只受到驚嚇的鵪鶉。
足輕番頭本田與右兵衛發覺城頭的箭櫓突然啞火,三兩下攀上箭櫓衝著驚慌的少年大吼道:“新次郎!你在幹什麼!趕快站起來,放他們爬上來我們都的死!都得死你明白嗎!想想你家裡還給你定下一門婚約,再想想你上原家的家業,給我站起來!”
“與右兵衛大叔!我實在害怕他們實在太可怕了!他們死的……”
“住口!”他揪住上原新次郎的衣甲,按住他的腦袋讓他看下去,城下密密麻麻的人群在瘋狂嚎叫著拼命撲向城牆,本田與右兵衛憤怒的面目扭曲,嘶吼道:“給我看清楚!他們是人嗎?他們是被惡鬼附身的傀儡!只有惡鬼附身才能趕出這麼喪心病狂的事,所以他們是惡鬼,而我們是武士!我們背後站著源氏棟樑家,站著八幡大明神!你怕什麼!告訴我你在怕什麼!”
“我……我不知道,他們他們……”
“他們被惡鬼附身!我們要超度惡鬼解脫苦難的人,用我們的弓矢刀槍,明白了嗎!”
上原新次郎被嚇的一哆嗦,忙不迭的點頭:“明……明白了。”
“那就跟著我的動作,深吸一口氣,舉起弓矢瞄準他們,發射!”
烏黑的箭矢以極快的速度飛出箭櫓,沒入城下瘋狂攀登的中年信眾的脖頸,中箭者下意識的抬起頭望向城頭,眼神裡閃爍著可怕的狂熱與殘暴,那不是溫順的農民應該有的眼神,透著血色的瞳孔漸漸渙散,直到他軟軟倒下掉入下面的人群裡消失不見,下一刻又有新的信眾撲上來,週而復始的佛號和瘋狂的撲城,那場面彷彿世界末日。
“他們不是人,他們是惡鬼附身的傀儡,我們殺他們是為超度他們。”上原新次郎逐漸冷靜下來,澄清的目光透著堅定,舉起大弓扣住利箭冷靜點殺下面的一向一揆眾。
這根本不是攻城而只是場一邊倒的大屠殺,或者說是用人命拼城裡的消耗品,慘烈的撲城和血腥的場面是城頭的足輕所沒見過的,這給守軍帶來極大的心理負擔,不是每個人都能挺過上原新次郎所經歷的門檻,被嚇傻嚇瘋的足輕大有人在,嚇傻的還能發配後方看守軍械庫,嚇瘋的足輕大吼大叫擾亂軍心都被軍目付抓住削首。
換做普通大將這一下肯定要亂了方寸,內部問題一個處理不好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