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還是有點害怕……”
她紅著一張小臉,軟綿綿地這樣對他說著。
不過,與其說是恐高之類的理由,陶酥現在更害怕的,是她內心深處正在悄悄改變的某種心情。
剛剛發現藺平和的真實身份時,心裡梗著的那股火,讓她忘記了自己是真心喜歡他這件事。
到了現在,那股火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變得微弱了起來,陶酥才意識到喜歡他的那份心情,依然存在著。
她很討厭藺平和欺騙了自己,不過更討厭的是,藺平和的真實身份。
這種討厭之所以存在,並不是因為藺平和,而是因為強烈缺乏安全感的自己。
換句話說,她有信心和一個沒錢的藺平和在一起,卻沒信心和一個身價高得嚇人的男人在一起。
即便他現在正在追她。
即便他現在追她追得很認真。
可是,陶酥仍然對自己沒有信心,也對這份戀情沒有信心。
她這樣想著,然後被男人安穩地放回了椅子上。
個子高的人真的是自帶升降梯,比起幾個月前在這裡找椅子補充身高值的自己,藺平和在做這些事情時,比她做得好多了。
“藺哥,你今天晚上沒有工作嗎?”陶酥一邊切著牛排,一邊看似不經意地問他。
“沒有,”藺平和對她說,“放心,今晚我都有時間。”
他似乎對上一次出差回來後,蹙著眉委屈的小姑娘印象十分深刻。
那種泫然欲泣的表情,他再也不想從陶酥的臉上看到了。
“那你送我回家嗎?”陶酥看著玻璃酒瓶裡,色澤誘人的紅酒,期盼性地問他。
“可以,”藺平和點頭,“想喝就喝吧。”
上一次,陶酥開車載他來這裡。
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
所以,小姑娘全程都在盯著侍者上的一杯又一杯葡萄酒,最終只能委屈地喝了點白水。
只不過,他記得,她的酒量好像並不好。
法餐吃得比較費時,因為要上好幾次餐,而且幾乎每次主餐上桌,都要搭配不同的酒。
幾道餐走下來,陶酥也喝了好幾杯。
俏麗的紅色染上了白皙的小臉,她的酒量實在是差,這一點藺平和早就有切身體會。
等好不容易吃完了長達幾個小時的法餐,陶酥也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毛茸茸的腦袋垂在白瓷鎏金的盤子旁邊,黑色的髮絲鋪在酒紅色的桌布上,捲曲的髮梢像錯綜複雜的紋線,交疊地散著。
“唔……好煩啊,回家之後又要一個人住那麼大的房子。”她低著頭趴在桌子上,聲音被桌布捂得悶悶的。
藺平和看著她醉成軟泥的樣子,就知道餐後甜點她一定是吃不了了,於是叫來侍者,刷卡結賬,準備帶她離開餐廳。
“走了,回家了。”他攔腰扶起她,對她說道。
結果,她垂著腦袋,直接撲到了他身上,將自己所有的重量都靠了過去。
“不想回……”她軟聲軟語地說著話,聽起來勾人得不行。
“那你要去我家嗎?”藺平和試探性地問她,誘拐意味十足,身後並不存在的狼尾巴幾乎搖成了螺旋槳。
“不去……”陶酥抱著男人精瘦的腰,毛茸茸的小腦袋埋在他胸前,小動物般的意識似乎嗅到了某種危險的訊息,重複著拒絕了兩遍,“我不去你家。”
“那你想去哪兒?”藺平和攬著她的腰,微微伏下身,湊在她耳邊小聲問她。
“還是……回我家吧,別墅那兒……”陶酥用僅存的意識,指揮著男人將她送回自己的家裡。
說完這句話,她就闔上了那雙淺灰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