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川叫住他:「柏先生,請別忘記,她是你的妹子。」
柏如珏也迴轉身來,「我不認為如此,那只是柏如瑛的軀殼,他們已經成功地侵略霸佔了她的身體。」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振川至為震驚,他們,不約而同,柏如珏也覺得有「他們」在背後搞鬼。
柏如珏的話有兩個意思,一是比較逼真的譬喻,他覺得妹妹的性情大異,故此她已不是舊時的她。第二個說法則比較可怕,那是指汽車失事之後,柏如瑛的靈魂已死,現在的她,只剩下身體。
振川呆呆地坐在會所中。
不會,他同自己說:「不會,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魔鬼,她的七情六慾,都與常人無異,哪裡有這麼沮喪無奈的魔鬼。」
柏如珏太過份了,在野心的驅使之下,他失去控制,不該說的話全說出來,不該做的事怕也會做出來。
振川又再喝了一杯啤酒才回家。
一出會所,便知道仍然有人跟蹤,天色已晚,他身後黑影幢幢。
誰派來的人?
這樣的怪事叫振川心猿意馬,莫非是柏太太叫人盯梢,看看他是否是個及格的乘龍快婿?
他在轉角處加快腳步,身後的人笨拙地追上來,振川看清楚,原來是兩個妙齡女郎。
他笑了,太多心,風聲鶴唳,陣陣疑雲,於是叫部街車,回家。
浸入一大缸熱水裡,振川簡直不想起來,難怪東洋人泡在那種高身的木盆裡樂不思蜀,又有美女逐些逐些加添熱水,將來,年紀大退休,一定要弄個那樣的裝置。
電話鈴響,振川接過。
他暗自得意,許多自命懂得享受的人都沒想到在浴室安裝電話。
「振川,你要救我。」
是柏如瑛。
「如瑛,什麼事?」振川抖擻精神。
「你會不會幫我?」
「盡我一切力量,赴湯蹈火,在所不計。」振川說真的。
如瑛在那頭鬆出一口氣。
「振川,容醫生要我做腦電波掃描圖。」
振川不明白,「這是很簡單的一項測驗而已。」
「不行,我不願意做。」
「那麼拒絕他。」
「他纏住我不放,並且已經說服我母親,叫我明天到診所赴約。」
「如瑛,你的聲音聽上去非常緊張。」
「振川,那是因為我的確非常的緊張。」
「如瑛,我不明白——」
「你毋須明白,你只需同情。」
「你說得對,如瑛,我能為你做什麼?」
「代我到容醫生處赴約,明天下午四時半,」她講出地址,「試圖說服他。」
「一言為定。」
「我知道你會救我,振川,我知道。」
振川覺得如瑛說得太嚴重,但一直以來,她的情緒容易波動。
「你在家?」
「不,在公司,我們開會。」
振川搖搖頭,他太瞭解王約瑟的作風,他笑問:「是有益的建設性的會議?」
如瑛也笑,「明天下班,我到府上來聽訊息。」
「多點休息,如瑛。」
「再見。」
睡眠不足是人類最最大敵,精神恍惚,不知會引來多少魑魅魍魎。
第二天下午,振川做代罪羔羊,抵達容醫生診所。
醫生像是完全知道發生了什麼。
「如瑛呢?」他問。
「她不來了。」振川賠笑。
「哼,這樣逃避現實,有什麼益處?」
「願聞其詳。」
「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