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世界上,這樣的人已經不多了!
“我吃不了這麼多。”楊遷將碗遞給張寶文,接著道:“我一個人吃也沒意思,你把鍋端過來,我們一起吃。”
張寶文眉頭皺起,吞吞吐吐道:“這……”
“你當我是兄弟,就端過來一起吃!”楊遷盯著張寶文道。
聽得這話,張寶文眼圈溼潤了。
兄弟!
這兩個字,曾多少次在他耳畔環繞。他又是多麼渴望有一個兄弟啊!多麼渴望有一個人把他當兄弟啊!
“好!”張寶文那沉寂的熱血忽然沸騰起來。
只為了一聲兄弟,他願意和眼前的楊遷一起大口吃肉!
鍋被張寶文端了過來,二人有說有笑吃起肉來。洞中的氣氛一掃之前的沉寂,彷彿此時此刻,這簡陋的山洞也有了生命一般。
篝火搖曳,二人高聲暢談。
忽然楊遷想起了一件事,問道:“這麼晚了,你爹孃怎麼還沒有回來?”
楊遷此話一出,方才那種喜悅的氣氛頓時又安靜了下來。張寶文頭低下去,過了許久,才低低道:“我爹孃已經……不在了。”
張寶文神情落寞,甚至痛苦起來。
“對不起。”楊遷知道自己問到了張寶文的痛楚,心中無比自責。
因為他知道,失去親人的傷心欲絕。
“沒什麼大不了的。”又過了許久,張寶文忽然笑了一下,道:“我早習慣了。習慣了一個人生活。”
這番話,讓楊遷鼻尖微酸,他能想象到張寶文一個人生活的心酸。
習慣,有時候只是一種深深的無奈!
他還只是一個孩子,一個孩子,沒有了雙親,他會受到多少的白眼與欺負?
“我從六歲開始就生活在這個山洞中……”
也許是這些往事情緒積壓在心間太久,一旦被提及,張寶文就忍不住向楊遷傾吐了出來。
原來張寶文的父母在一場瘟疫中雙雙去世,將張寶文留在了這世上。張寶文傷心欲絕,但想起父親臨死時候的叮囑“要好好活著……”,張寶文艱難的活了下來。
有時候餓得沒辦法,張寶文便吃山上的草。實在餓得不行了,他便去別人家偷……久而久之,張寶文成了村裡每個人的眼中釘。人人都討厭他,欺負他。
後來年齡漸漸大了,張寶文開始幫村裡人做一些活,換一頓飯吃。但因為以前經常偷,願意僱傭張寶文的人並不多。
這也是為什麼直到現在,張寶文依然如此貧寒,上頓不接下頓的原因。
聽完張寶文的敘述,楊遷想起了熬湯的那隻雞,神色複雜的看著張寶文,半晌也說不出話來。
楊遷知道,張寶文絕不是那種手腳不乾淨的地痞流氓,他偷,只是因為生活所迫。
他不偷,就只有活活餓死!
“你也會討厭這樣的我吧?”張寶文落寞問道。
楊遷搖了搖頭,道:“不會。如果我是你,我也會這麼做。”
楊遷盯著張寶文,張寶文也盯著楊遷。二人不用多說話,也瞭解彼此心中的意思。
夜,很深沉。看不見月光。
低低的蟲鳴讓夜顯得更加寂靜。二人忽然都沉默了下來,彷彿只有沉默,方能讓這眼前的兩個少年更加的靠近,更加的感知到彼此的心境!
一夜無話。
第二日,朝陽初升。
洞外一陣嘈雜之聲將楊遷吵醒。
“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楊遷睡眼朦朧,本能地問張寶文道。
然而待楊遷完全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張寶文已經不在洞中了。
洞外的嘈雜聲也聽得更加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