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男子賊眉鼠眼, 精於遁地之術, 正是馬氓。
馬氓在石蓋之下甕聲甕氣說了句:「地洞打偏了二十五尺,接下來怎麼辦?」
他捱了幾拳之後,復又將石蓋頂起一條縫, 一雙賊眼四下打量,遠遠沖巴獻玉作嘶嘶之聲, 以苗語說道:「拿勾, 他們聽說你被臭和尚囚禁,叫我挖洞過來救你。」
巴獻玉聞聲睜開眼, 去看師父。
師父彷彿不曾聽得響動,輕輕敲動手頭木魚。
他便復又闔上眼, 裝作聽不見。
耐不住馬氓沉不住氣,幾近高聲大氣:「拿勾, 拿勾,此時不逃, 更待何時?」
「玉龍笛沒了, 不打緊, 來日我們四人將和尚替你捉來就是了!到時候,你想練神仙練神仙,想練生蛇練生蛇,怎麼都行。」
巴獻玉站起身來,走到那石蓋邊,一腳踩上去,踩得馬氓哎喲一聲,彷彿壓扁了一隻田裡的地鼠。
在那聲響裡,他就著石蓋盤坐下來。
馬氓仍不罷休,在那石板底下循循善誘:「拿勾,你真不跟我們回去?」
他眉毛一擰,就一個字:「滾。」
過半晌,石蓋底下傳來弱弱一句:「我們該、該滾哪兒去啊?」
立刻有人打了馬氓一下,道,「廢話,當然滾回西江寨等著唄。」
眾人便合計著要走,臨走還不忘一句:「拿勾,我們等你回來喲」
葉玉棠:……
別說巴獻玉,就是換作她,也想去將這乾子人挨個拎起來丟進糞坑。
一疏神間,師父已走到他跟前,低眉凝視他。
巴獻玉抬起頭來,厚著臉皮嘿嘿一笑。
師父拿砧槌敲他腦袋,敲得重重一聲響。
他抬頭一對上師父威嚴目光,不由氣焰低了三分。
師父道,「耳根清淨。」
他乖覺道,「是。」垂下頭去,揉揉額頭,竟不由微微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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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日之後,萍月仍每天陪伴師父出入深山,並無太大區別。師父也並不推拒,只適時放緩腳步,每日早早收工,天交三鼓便領著萍月歸來了。
巴獻玉每日三更便起床洗漱,精神抖擻地等候在寨門口,見到萍月,便是三句殷殷問候:「餓不餓?累不累?明天之後不要再去了好不好?」
萍月則是搖頭,再搖頭。
接著報以一個白眼,轉頭走人,理也不理他。
巴瑞瑛看在眼裡,有一日對他說道:「你若真的關心她,便好好想想法子,琢磨著怎麼讓她活下去,活得長久一些。」
巴獻玉不屑道,「但凡她用上神仙骨,必死無疑。白費力氣的事,有什麼好琢磨?」
這話彷彿點醒巴瑞瑛,她略一思索,問道:「那若不用神仙骨呢?」
巴獻玉道,「既然中生蛇能再活多月,為何不能活上更長時間?又不是什麼不治之症。」
巴瑞瑛眼睛一亮道,「蛇人……能活?」
他道,「自然。你打從一開始方向就錯了,翻再多醫書也不過枉然。」
巴瑞瑛道,「你天資聰穎,何不來取代我這庸人,拯救你妻子、未出世的孩子與這一寨子蛇人?」
他卻說,「太簡單的事,未免無趣。」
巴瑞瑛早知他秉性如此,聽得這番回到,倒也不覺奇怪。便又趁機追問,「山中蠱陣如何消解?」
他道,「蠱陣一設,如同凍地三尺,只可隨時間消解,別無他法。」
巴瑞瑛嘆息道,「那山外之人如何入山?」
他笑道,「這民風不開的破地方,漢人避之不及,有什麼好入的?」
巴瑞瑛又道,「山中苗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