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並不理睬,只回道,「若是來採藥的,照規矩隨守墓人去便是。若是來找人的,還請回吧。」
「不……你等等,」李碧梧低低一笑,垂下頭稍作一想,忽地伸出手來,五指一抓,便將呆望遠處溪面的葉玉棠拽著斗篷領口擒了起來,往高處問道,「我手頭抓得這姑娘,你看她眉眼是不是像極了寶哥?」
葉玉棠全神貫注在遠處長孫茂處,突然被李碧梧擒去,稍愣了一下,等回神,正欲運勁將李碧梧推開,卻發現李碧梧手頭勁力,不足她內力十一,絕非殺勁。
旋即腦中又浮現了那一句「莫思莫動」,不如留神看李碧梧將要如何將李碧桐激出此山,倘或她生了殺意,自己再抵擋也不遲,故此便由她擒著。
少年道,「我怕了你了,你……又要做什麼?」
「你說你解不了蠱,故她死在你山門前,便不算你對不起寶哥,但若我現在給她下一勾吻呢?」李碧梧低笑了幾聲,復又道了句,「一勾吻這世間可是唯你能解。李碧桐!若她死在你山前,你一輩子脫不去罪責!」
話音一落,那少年淡淡一嘆,「我都說了,歸月大師不在山中。你今日在這山裡殺盡鸛鳥也罷,殺盡活人也罷,歸月大師仍還是不在這山裡。愛怎麼折騰,隨你去罷……」
「童子!」李碧梧喚了一聲,未得迴響,抬頭四尋,急急又喚了兩聲:「童子,童子?」
仍未有半點聲響。
間或兩隻鸛鳥驚飛而出,又倉皇遁入高山之中。
空山復又歸於靜寂,再不見有人回應。
片刻迷茫之後,那種慣常的狠戾回到李碧梧臉上。
她右手將葉玉棠擒高,連喊了三聲:「李碧桐!你若再不出來見我,她便要中一勾吻死在你這山前!」
漸漸地,狠戾卻又被絕望取代:「我知道你看得見!你見死不救,你就不怕尹寶山恨你?」
李碧梧於絕望中倉皇亂走了幾步,忽然想起自己的碧玉翎還在長孫茂手中,臉上忽地一笑,自言自語道,「是了,毒不在手,她怎會信?」
說罷,手上一拽,三隻碧玉簪拖拽著一截談梟從水面露了頭,緊跟著,將長孫茂也自水中拖拽而出。
他先前幾近昏厥過去,被這勁道一拽,渾渾噩噩向前栽倒入水中,如提線木偶一般,於水中被絲線拖行數尺,忽然醒轉過來。抹了把臉,抬起眼皮往亭間一瞥,猛地拽停絲線。
線拽兩頭,談梟在亭與溪之間打著旋,拉鋸了片刻。
長孫茂舔舔唇,幾近氣若遊絲道,「你答應過,三招不敵,再想別的……別的法子。」
他嗆咳了一下,一埋頭,吐出塞住咽喉的血,抬頭,接著說,「如今……三招未到,怎可算我輸?」
李碧梧微抬下頜,「你如今這模樣,怎麼打?」
張自明將他打量一番,「我不打了。再打,出人命。」
說罷,自巨石一躍而上。
長孫茂扶住山壁,勉強穩住身形。
凝望張自明背影,拽了拽絲線,「你放開她。」
葉玉棠一把拍開李碧梧手掌,穩穩落地,碧雲簪也似有眼般飛回長孫茂手中。
程霜筆立在幾人之間,猶豫了一下,不知該往去往哪頭。
就在這一瞬之間,程霜筆瞥見三線銀光,從六尺倏地長到一丈,直追張自明背而去——
線的另一頭拽在長孫茂手中,三縷碧玉從他掌後露了頭!
如那天追擊馬氓一般……
程霜筆猛地叫出聲:「當心三毒!」
在他脫口而出的同時,張自明袖袍往後一卷!
如同他以內勁卷出匣中劍,運劍氣追擊長孫茂時一般——
三道碧翎如長了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