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姬道,「一會兒將這整個魚行衣都浮上去,固定在離水面近一些的蔭蔽礁石附近。能看清上頭一些情形最好,看不清,能聽清也行。」
骨力啜有些為難,「到上頭去,這冰棺恐怕用不多時便會化了,那金身……」
胡姬道,「至那時,再說吧。」
方才兩巴掌捱得不輕,謝璡腦子瞬間一黑,耳朵裡嗡嗡響了好一陣,方才勉強能聽見兩人說話。
忽然又覺察胡姬望了過來,不由一陣瑟縮。
她顯然氣消了不少,囑咐骨力啜,「去冰棺上敲兩塊下來,給他敷上一敷。這漂亮小臉,若掛了彩,便可惜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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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霜筆在島上溜七八圈,問遍了都說沒見過背雪元劍的謝少俠。不知不覺回到竹園,遠遠看見懷抱了個纖瘦的小姑娘的絳色背影,正是江凝。
刀侍鳴衛不知同她在說著什麼,他疾步上前,聽見江凝問:「父親被他勸說出島了麼?」
程霜筆答道,「少莊主指重甄?他勸是勸了,不過宗主沒答應。」
兩人皆回頭來。
程霜筆問,「人找到了嗎?」
刀侍搖頭。
江凝問,「誰丟了?」
程霜筆道,「謝璡。」
江凝忽地陷入沉思,呢喃道,「難不成尋見馬氓,和他在一處?」
程霜筆聞言一愣,沖刀侍一點頭,表示這裡交給他。
那人得令,回竹園巡邏,留江凝與他立於竹園外。
程霜筆又問,「少莊主剛說什麼?馬氓與謝璡在一處?」
江凝答了句,「沒什麼。」
程霜筆不由皺眉。
她看似有些心不在焉,抱著江彤,轉頭步下去往渡口的長階。
程霜筆立在原地良久,長長嘆了口氣,疾步追上前去,「有件事困擾在下多年,能否請少莊主解答一二?」
江凝回頭來,「什麼事?」
程霜筆問,「少莊主從未留宿君山島。那天散宴,眾人皆走了,你卻為何留下?」
「姐妹敘話罷了。」
「僅此而已?」
江凝不答。
程霜筆追問,「是否你一早已知道些什麼?」
纖濃睫毛輕顫,彷彿被萬千思緒死死壓住,抬不起眼來看人。
半晌,她笑笑,「快十年的事了吧,誰還會記得?」
說罷她轉頭,快步走下渡口。
程霜筆問她,「你去哪裡?」
江凝沒答,立在渡口上,低聲詢問崗哨些什麼。
崗哨搖搖頭。
江凝微微笑起來,又說了點什麼。
他聽見那句話是,「能否託只小船,將小女送出島去?」
以不疾不徐的吐詞,柔聲細語地商量著。
崗哨依舊搖搖頭,指指遠處,說今日不好行船。
所有人都抬頭看去。遠處天空積滿灰雲,滾滾壓向君山島。天際線下,一葉小舟向島上極快的駛來。舟上無人持槳,必定有高人在其上。程霜筆定睛看了一陣,直至看清舟頭立著的是程四海與裴沁。
程霜筆道,「等程宗主上岸,少莊主或可同他商量。只是你為何要突然攜她離島,便要仔細想想該如何同他解釋了。」
江凝只是不答。
以宗主性情,恐怕真不好糊弄。
程霜筆見她懷中小姑娘消瘦小臉,移開視線。
哪怕胸中鬱解,有心責問,卻終於動了惻隱之心,低聲道,「我知道一條出島水路……」
話未說完,忽聽得背後迸發一連串撕心裂肺的慘叫。
遠處鳴衛從樹間奔來,沖周遭蟄伏的鷹衛報了一聲:「有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