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才聽長孫茂答道:很有可能。這局面,憑他一個人,做不成。
葉玉棠想了會子,問:可人呢,為何躲著不出來?
長孫茂答:要麼像我們這般,留作後著;要麼便是起了爭端,想當漁翁。
拿了玉龍笛譜,卻沒給這老頭……
若是後者,倒還挺說得通。
搞不好是想等老頭真將這山頭人煉成只神仙骨,再來撈筆大的。
謝璡拿玉龍笛譜同馬氓換金蟬蠱解藥,以及芭蕉園那會她被謝璡所控,這兩件事,她沒敢告訴長孫茂。
謝璡秉性單純正直,還頗可靠。何況笛譜被她燒了大半,任誰拿去,怕也興不起大風浪。
她不願為這點小事絕了那小丫頭活路。
也不願這點小事令長孫茂無端為她擔心,更怕他因此尋謝璡麻煩,絕了江彤後路。
仔細想想,他多半真做得出來。
管他來人是誰,索性殺了便是,問題不大。
只是眼前這狡猾老賊,如何引他到跟前來?
遠處山頭,巴德雄悠悠說道:「放著師父不救,偏生要使風木含悲,也不肯舍我功德圓滿;放著神仙不做,偏要做那庸常之人……」
說罷他又縱近尺餘,立於水中殘刀之上,搖搖頭道,「不懂,不懂。」
張自賢身處生蛇蠱所圍地網天羅之中,勉力以劍擊打,將蛇斬作段,破損殘肢搖搖晃晃擺動,蛇身復即刻便接上了。傷處雖不會癒合,卻被一股怪力驅策而前,挺直軀幹,向重圍中的張自賢擺出攻擊姿態。
趨不盡,趕不走,張自賢內力亦漸漸被貓鬼侵蝕,左支右絀,已瀕極限,心神大亂,連近旁弟子叫了他亦沒聽見。
師父這般丟魂落魄,少年人也跟著有些手足無措。
巴德雄的聲音連同笛聲一併漸漸靠近,如邪魔耳語,「難不成你是想父死子繼,兄終弟及,做這一派雖不入流,卻是唯一傳人?」
他嘿嘿一笑,又循循善誘,「倒不如,連你師兄的份一起收了,做個天之驕子,獨步天下;以一己之力,將乾坤手與龍虎山名刻千古——」
銅面生怕那後生動搖,忍不住開口勸道:「不死千百人不成生蛇蠱,賊老頭信口雌黃,你別信他。」
巴德雄笑道,「不拿他師兄根骨,師門也保不住;與其喪於我手,不如將絕世神功歸於他一人之身,倒不浪費。」
銅面生急急撫慰:「師兄可活,師父也可活,往後慢慢從長計議,切莫被他迷了心竅……」
仇靜跟著說道:「他與龍虎山不共戴天,你都聽見了。不殺這滿山同門不成神仙骨,不殺盡龍虎山人,他又如何會輕易放過我們?辰風,他顛三倒四,話不可信,你別中計。」
仇靜話音一落,張自賢如同被抽了脊骨,身形無端傴僂下去。
師父丟了魂,師兄又遭無妄之災,見此情狀,那少年人一時禁不住,瀕於崩潰,跪倒在地一身大吼。
巴德雄索性閉了眼,抱臂笑道,「反正今日,這山頭必會成一個神仙,就是不知道是五門之中哪一尊神仙。嘿嘿,是要成神,還是做人,全在你一念之間。」
旋即他搖頭晃腦,哼起小曲,「世上曾識神仙者,或言飛過洞庭湖。」
……
少年人懷中師兄忽然開口,溫聲說道,「辰風,殺了我罷。」
張辰風閉眼,搖頭,吼道,「不,絕不……」
葉玉棠盯緊白影動向,仔細丈量著距離,心裡頭無端緊張到了極點。
問長孫茂道:等他再近一些,到那七星盤處,你有沒有把握將他擒住?
背後人搖頭:不能。
葉玉棠又問:到前頭湖岸呢……
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