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不欲生!
長孫衝的事情雖然責任並不全在房俊,但長孫無忌一直認為,房俊就是構成長孫衝不得不亡命天涯的罪魁禍首!現在自己的兒子流浪江湖受盡苦難,房俊卻平步青雲愈發顯耀,長孫無忌怎能不嫉恨如狂?
不過他終記得此處乃是政事堂,大唐帝國的中樞所在,倒也不能過分妄為。只是惡狠狠的瞪著房玄齡,然後大踏步離去,面色陰沉得能滴下水來……
魏徵嘆息一聲,看著房玄齡說道:“何苦如何刻薄,將人往死裡得罪?”
老頭坐在那裡,身子不住發抖,臉色青灰難看,已經瘦成了皮包骨頭,往昔咄咄逼人的神態也變成了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咳嗽,宛如風中殘燭,時日無多……
房玄齡攤開雙手,無奈道:“諸位可曾看見,趙國公口口聲聲的威脅恐嚇?某房玄齡生平甚少與人爭執,面紅耳赤之時更是從來沒有。他長孫無忌的兒子出事,是他自己教子無方,是長孫衝步入歧途,與犬子何干?可趙國公如此過分,若某繼續忍耐,必然有恃無恐、變本加厲!”
事情的經過大家都看在眼裡,心中自然都有計較,不過是長孫無忌愛子心切,長孫衝遭遇這等滅頂之災,心中喪失了準則遷怒於人而已。
岑文字搖頭嘆息,輕聲說道:“此去江南,阻礙重重還是小事,那些江南士族獨霸江南已久,行事向來無所顧忌,房相當好生囑託房駙馬,功績事小,安危事大。”
他一向對房俊觀感不錯,此時也樂得賣個人情,向房玄齡示好一番。
也確實是對長孫無忌的目中無人有些膩歪……
政事堂會議告一段落,房俊的請奏得到批准。
但是一場幾乎席捲天下的風波,已然在帝國的江南上空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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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中,房玄齡當即使人將房俊叫來,劈頭蓋臉的訓斥道:“豎子狂妄,那等奏摺怎能不跟為父商議,便貿貿然進呈於陛下,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房俊施施然在老爹下首坐了,對老爹的訓斥不以為意。
嬉皮笑臉說道:“若是事先跟父親說了,父親可否會同意孩兒呈上這份奏摺?”
房玄齡面沉似水:“自然不會同意!你可知這份奏摺一旦流傳開來,咱們父子將會面對什麼樣的局面?”
父為子綱,房俊敢呈上這份奏摺,若說沒有房玄齡的首肯,說出去也沒人信。如此深刻涉及到帝國權利架構變化的預謀,若非房玄齡這等帝國宰輔,誰能看得如此透徹?
房俊?
呵呵……
所以,房玄齡這口黑鍋算是替兒子背定了。
房俊反問道:“會有什麼後果呢?能要了咱們父子的命?”
房玄齡氣得吹鬍子瞪眼。
天子未必仁厚,但極有擔當,心胸亦是開闊,除非謀逆大罪,等閒怎會將房玄齡這等功臣問斬?
房俊便笑道:“既然不能看了咱們父子的腦袋,又有什麼好怕的?最壞處去想,無非是丟官罷爵而已。若當真如此,父親可以趁機隱居山林,完成著書立說之夙願,而孩兒亦可懷擁嬌妻美妾,學學那陶朱公斂盡天下錢財,然後泛舟五湖,逍遙天下……可父親難道就沒想過,若是陛下當真將這份奏摺放在心頭,會有什麼局面?”
房玄齡愣住。
他怕丟官麼?
當然不。
他本就不是利慾薰心之徒,當年投奔李二陛下,不過是想要謀一個職位,在隋末那風起雲湧的大時代幹出一番功績,留下一個名聲而已。
現在已經官居極品、宰執天下,便是丟了這官,又能如何?
正如兒子所說,悠遊山林、著書立說,豈不美哉?
至於這個兒子,會怕丟官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