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施禮道:“微臣慚愧,實不敢當。”
“行啦行啦,假惺惺的作甚?真當本宮不知你房二郎為人麼?就沒有你不敢當的事兒!”
楊妃揶揄的一笑,雖然已是半老徐娘,但姿容秀麗,風韻猶存。
房俊有點窘……
楊妃走到盧氏面前,親熱的拉住盧氏的手,笑道:“有子如此,長安城中不知多少人羨慕房夫人。吳王若是有二郎這等顧全家人的性子,本宮怕是做夢都會笑醒。”
盧氏趕緊謙虛兩句,臉上的笑容卻是遮掩不住的驕傲。
守在妻妾身邊便是沒出息?
別扯了!
小輩紛紛上前見禮,盧氏請楊妃去一側的廂房稍作,卻被楊妃搖頭拒絕。
“漱兒在裡頭受罪,本宮怎麼坐得住?”
最後還是搬來椅子,一眾女眷盡皆坐在院中,等候訊息。幸而此時春光明媚暖風和煦,倒也不冷。
房俊卻是坐立難安。
產房之中時不時的傳出高陽公主與武媚娘高亢的叫聲,一聲聲猶如紮在房俊心頭一般,令他惶恐驚懼,心焦如焚。前次大姐韓王妃生產之時遭遇的兇險猶在眼前,這個年代女子生產實在是太過兇險,萬一出現什麼意外,幾乎完全沒有挽救之法,只能眼睜睜看著悲劇發生……
房俊負手立在院中,仰首望天,心中祈禱。
老子能夠穿越至此,那是撞了大運的。這幾年來更是風生水起運勢興旺,說是大運之人亦不為過。老天爺既然能讓穿越這般玄幻之事發生在自己身上,想必是上輩子做了好事,這輩子給個大獎,總不會是讓自己來到大唐遭遇悲劇、慘受打擊吧?
心裡定了定神,暗暗寬慰自己。
晉陽公主和衡山公主雖然年幼,但是久居宮中,見多了嬪妃生產,自然也知道其中的兇險。此刻見到房俊坐立難安來回踱步,也不由緊張起來,小姐妹挽著手抿著嘴唇,一聲不吭的瞧著產房的門口。
長樂公主則是目光閃閃,時不時的落在房俊身上……
哪怕貴為公主,也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在這個男尊女卑的社會里,誰家的男人能對妻妾這般重視?若是換了旁人,或許有可能是因為高陽公主的身份而做出這般緊張的表現來博取皇家的認可,可是放在房俊身上……那必然是當真關心。
房陵公主見到長樂公主的目光總是在房俊身上溜來溜去,便悄悄俯到她耳旁,輕笑道:“看見沒有?姑姑說的沒錯吧,什麼勇冠三軍、什麼才華橫溢都是虛的,女人若是一輩子能有這麼一個將自己牽掛在心上的男人,死了也值!”
長樂公主白皙的臉蛋兒瞬間通紅,嗔怒的瞪了房陵公主一眼,低聲叱道:“姑姑休要胡說!”
房陵公主柳眉一揚,不悅的哼了一聲:“口是心非的丫頭……”
長樂公主不敢與其爭辯,咬著嘴唇不吱聲。
產房內的叫聲一陣高似一陣,兩個女人已經漸漸聲嘶力竭,卻還未有婢女出來通報生產順利……
房俊心頭的不安愈來愈濃,神情愈發焦躁,腳步漸漸向產房門口靠近。
知子莫若母,盧氏見到房俊的神情,便知道他心中想法,出言道:“二郎,稍安勿躁。女人生產總是麻煩得多,裡頭有陛下派來的穩婆和御醫,足以應付任何情況,你再多擔憂也沒用。”
房俊只得收住腳步。
他本是想要進去產房陪在妻妾身邊的,後世丈夫陪著妻子生產算是新鮮事嗎?可這裡是大唐,上一次大姐韓王妃生產的時候他可以肆無忌憚的進去產房,是因為韓王府裡沒人敢攔他,也沒人敢嚼舌頭。可是現在有母親在,還有楊妃在,怎麼可能讓他進去產房?
長長的籲出口氣,房俊面色凝重,默然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