蹙了蹙眉,韋義方正欲將門外的書吏叫進書房詢問,便見到房門被“砰”的一聲撞開,一個書吏渾身溼透的闖了進來,大叫道:“縣尊,大事不好!”
韋義方倒也有些靜氣,眉毛擰著厭惡的看著這個不知禮數的書吏,平素很是有些潔癖的韋少爺被其一身滿是泥濘的衣服噁心得不輕……
壓抑著心底不悅,沉聲問道:“有事慢慢說,還有,外頭呼呼呵呵的,發生了何事?”
那書吏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顧不得縣尊難堪的臉色,忙道:“回稟縣尊,朝廷派來的大軍已然抵達城外……”
韋義方心中一驚,連忙站起,驚異道:“這麼快?速速通知下去,命後廚即刻整治酒宴,待到盧國公與房俊等一干官員進城之後,本官要設宴款待,為其接風洗塵。本官乃是世家子弟,豈能失了這般禮數?否則傳揚出去,說不得便要有人嘲笑吾京兆韋氏輕忽了待客之道。”
那書吏話說一半便被打斷,這時候神情糾結,也沒敢搶話,待到韋義方說完,這才吱吱唔唔道:“這個……回縣尊的話,房俊等人會同五千大軍已然過城不入,徑自奔赴涇河大堤而去了。”
韋義方楞了一下,一張俊臉瞬間漲紅,羞惱道:“即使如此,為何話說一半?是想要看本官難堪不成?”
那書吏委屈得不行,心道是你搶話的,我哪兒敢不讓您說話啊?
韋義方也沒心情糾結這點小事,擺了擺手,一臉不爽道:“這個房俊當真過分,到了涇陽卻過城不入,是不將本官放在眼裡麼?本官堂堂京兆韋氏子弟,居然被他這般輕忽慢待……”
話到這裡,忽地想起那位房侍郎同京兆韋氏的關係素來緊張,雙方朝堂爭鬥已然不是一次兩次,還真就不必給他顏面……
只得無奈道:“罷了罷了,待本官沐浴更衣,去堤壩之上參見也好,畢竟是奉皇命而來的天使,不好太過失禮。”
書吏嚥了咽口水,心說您還要沐浴更衣?當真是世家公子哥兒啊,不管你怎麼洗,這一出門不照樣淋一身雨?更何況眼下整座涇陽城都快翻天了……
只得奓著膽子說道:“那啥……縣尊剛剛不是問卑職外面因何吵鬧麼?”
“啊,是啊,到底怎麼回事兒?”
韋義方差點忘了這茬,一經提醒才想起來,好奇的看向書吏。
書吏道:“陛下欽命大軍前來涇陽救災,房侍郎在城外喊出‘堤在人在,堤潰人亡’的口號,闔城百姓盡皆感動,俱念陛下之隆恩,故而即便是留在城內的老弱婦孺,也一齊出城奔赴堤壩,誓要與大堤共存亡!”
韋義方整個人彷彿被施了定身術,楞楞的站在原地,不可置通道:“你說什麼?”
“縣尊,城內除去實在動彈不得的老弱病殘之外,餘者盡皆出城奔赴大堤,與官軍一同抗洪救險!現在的城內……幾乎空無一人。”
韋義方倒吸了一口涼氣!
闔城百姓盡皆前往大堤救災,更喊出什麼“堤在人在,堤潰人亡”的口號,而直至現在,他這個縣尊居然還在府衙之中商議要設宴款待長安來的救災官員,甚至前往堤壩還要沐浴更衣……
這是畏難懼險?
還是翫忽職守?
不論哪一樣,世家出身的韋義方都明白一旦被御史言官盯上了一致奏章呈遞至陛下面前彈劾一番,自己的官位幾乎是丟定了……甚至不僅僅是丟官罷職,若是趁勢對自己徹查一番……
韋義方一瞬間便冷汗浸透衣袍,門口的涼風吹入,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一張俊臉瞬間慘白,大叫一聲:“爾等豈敢誤我?”
也顧不得更換官袍,就這麼一掌推開面前的書吏,大步流星走入門外的大雨之中。
院內頓時想起縣尊聲嘶力竭的呼喝:“都特麼